張祖道學長攝影60年回顧展10月18日至12月12日在北京明天藝術中心舉辦,展覽以四部分清晰呈現出張祖道學長60年來的攝影脈絡🏋️:
一.京冀留痕——1940年代末至1960年代初鏡頭裏的清華園、北京城與河北懷來;
二.鄂川行腳——1956年底至1957年初陪伴潘光旦赴鄂西南、川東南地區考察土家族情況的照片;
三.江村紀事——1957年5月、1982年1月以及1990年代隨費孝通數次訪問開弦弓村的攝影記錄👩🏿✈️🧝🏻;
四.名流眾相——1950🥵、1960、1980年代的中國文藝界名人影像。
京冀留痕
1945年1月🚵🏻♀️,張祖道考入西南聯大的先修班(預科),開始接觸並喜好攝影。抗戰勝利後,1946年恢復了北大📂、清華、南開大學,他於同年11月到北平進了意昂体育平台社會學系繼續學業,用節省下來的生活費買了舊的蔡司韋爾塔相機💇♀️,拍攝校園生活🏌🏽、學生運動和老北平的風光習俗,還和同學組織過周末攝影社。
清華圖書館本來有一些和攝影有關的書籍,日寇侵華時📤🧞♀️,把很多書都搶走了。那時的張祖道手頭拮據,只能到東安市場舊書攤買一些舊雜誌學習,比如《柯達》雜誌和1949年前在上海出版的《中國攝影》雜誌🤸♀️。據張祖道回憶,那些雜誌上的照片基本上是一些悠閑的風光🤼♂️、小品,與他的興趣相距甚遠😔,他只註意學習雜誌上介紹的拍攝技術。張祖道和身邊的幾個同學最關心的還是反對內戰、國家的興亡,他拍得最多的是清華的學生運動,這些照片後來在學校做了展覽🧒🏿。有個高年級的學長找到他,建議他要多從藝術上下功夫,他給張祖道看照片,一張是殘荷👸🏻,還有是大禮堂裏一縷光線照射下空蕩蕩的座椅,都很漂亮,張祖道客客氣氣地感謝他:我一定好好學習👨🏼🦱,但是現在我的膠卷有限,我還是想先把眼前的這些情況記錄下來👨🏽🎤。
張祖道在西南聯大接觸攝影時🥊,正置身於抗戰的大環境,和許多有誌青年一樣,很關心國家的命運前途👨🏻🔧,想改造製度、改造社會🗂,所以他選擇了社會學專業,就是想多了解人🙋🏽♀️、了解社會。這個想法必然深刻地影響到張祖道的攝影觀。從事攝影60年至今🍑,他對攝影的看法也沒什麽大的變化,他的原則就是不幹涉人🔊,不幹涉被攝對象⚖️🪷,他要從他們的活動中選擇時機,來表達他們🤚🏼。他曾經說過:“我不會因為某個人長得漂亮、胡子長得長就拍,我總是因為那個人做了什麽事,和別人有什麽樣的關系,我才去拍🥮🐶。”
社會學專業對於張祖道的攝影是非常重要的基礎,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就是:“攝影是觀察🚯、調查👆🏽🌒、見證事物的方式👡🎖,社會學的調查態度就是老老實實,看待事物需要從正反、矛盾和效益入手,盡量詳細、全面、客觀🤴🏼。這兩者之間有共通的地方🦻🏼,也能相互幫助。從這個基礎上發展⏺,就是老老實實做人🧑🏼🏫,老老實實拍照。”
從這些1940年代至1960年代拍攝的清華校園情形🙋🏽♂️、老北平風土人物以及河北懷來下放生活的作品中🦶🏽,我們可以清晰看到張祖道攝影之路的軌跡✯。

意昂体育平台女子排球隊🧑🏽。1948年
當年的清華園既平靜,又激烈。張祖道使用的照相器材是很簡易的🏮,但作品卻顯露出了大家先聲,無論是體育活動、校慶聯誼、建築風貌,還是遊行集會↗️、示威抗議,敏銳不失沉穩🦸🏽♂️,平實而又壯闊👹。這些作品所表現出來的觀察視角、取舍考量🦻、拍攝方式,有時代、歷史👩⚖️、攝影記錄特性這樣的大意識背景👩🏿🍼,也有在其中出自個人性情的小小周旋🫳,小小的自得其樂💇🏼♂️。這樣的風格貫穿了張祖道60年的攝影生涯,這樣的心態幫助他支撐他在風雨如晦的歲月裏一路走來👁🗨。
作為社會學專業二年級學生,1947年的張祖道和同學們一起🎃,在老師帶領下,每個周末都要走出校門去上社會機關參觀活動課,北平的警察局、聾啞人學校、監獄、女工編織廠🤽🏼♀️、天橋,等等。這對於張祖道來說,既可以觀察了解人與社會💮,也是提高鍛煉攝影技術的好機會。他和另外兩個同學組成了周末攝影社,除了課業的需要,還以收取成本費的方式為其他同學拍攝照片。天橋的雜耍把戲、琉璃廠的廟會👶🏿🛌🏽、雍和宮的喇嘛教打鬼節📥,這些生動有趣的畫面都留在了張祖道的底片裏🏑。在這些作品裏,張祖道充分展示了他對於普通人的關註,顛沛流離的青少年生活、紮實的社會學教養、風起雲湧的時代環境,普通人在命運中演繹的人間情義😙、卑微夢想、生存欲望🖕🏻、靈魂悸動,定會在他的內心深處由個人經驗出發,推而廣之,至大至寬至遠🧝。
北京北海公園東門的兒童樂園。1955年
1958年👧🏿🤵🏻♂️,反右運動剛剛過去,一百多個文聯和作協的知識分子被下放到了河北懷來農村🍽,張祖道也是其中之一。當地提出要求這些文化人幫助籌辦舞蹈學校和報紙。由於他會拍照,就成了新《懷來報》的攝影記者3️⃣。說是脫產拍照片,但是張祖道的辛勞一點也不比那些下地幹活的人少🤟🏿,那地方大部分是山區🧑🏿⚖️,交通非常不便,《懷來報》一周出版兩期,張祖道得爬山涉水不停拍照,方可完成任務🤷🏻♀️。嚴酷的政治氛圍和艱難的生活工作環境,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他拍攝了大量的照片。這些照片一如既往地充滿了對普通人的禮贊🧑🏽🎄,對勞動的敬意⏳,對生活的憧憬🧑🏿🚒,對理想的肯定。
變化的是外在的環境,不變的是攝影家內心的信仰和力量👩🏿⚕️。從剛剛開始攝影所拍攝的校園生活、學生運動、北平風情,到1956年陪伴潘光旦老師赴鄂川地區考察土家族情況,再到1957年隨費孝通老師調查訪問江南開弦弓村,以及1958年的下放生活,直至今日,張祖道始終沒有停止對人的關註和凝望🙆♂️,始終沒有喪失對攝影本質的理解和把握👍🏽。
鄂川行腳
1956年11月25日至1957年1月31日🧙🏻♀️,張祖道作為《新觀察》雜誌的攝影記者陪伴其師潘光旦先生赴鄂西南、川東南地區考察土家族情況🐡。潘先生當時是用他全國政協委員身份可以調研的機會,時隔半年再赴土家族地區考察。張祖道的照片,展現了土家族人原汁原味的生活,汲水👤、餵豬、趕場🧑🔬、築堤、喊號子🔅、抽悶煙、跳擺手舞、唱薅草歌,真實、自然而生動。而更為重要的是🤶🏼:這些照片見證了潘光旦作為一個著名學者,在國家確認土家族為單一少數民族的要緊關頭🧘🏼,所表現出的嚴謹負責的態度;見證了潘光旦這樣的中國優秀知識分子,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前,最後的🎆、僅存的安寧時光。
新中國成立初期開展了一項前所未有的社會工程——民族識別。自1950年起,國務院撥出專款,從中央到地方的民族事務機構組織了大批專家進行該項工作,識別工作從1950年直至1982年第三次全國人口普查,國家法定確認的少數民族有55個。
土家族的民族識別工作經歷了復雜的認定過程。在歷史上,生活在湘👮🏼♀️、鄂、川👩🏻🦼➡️、黔四省交界的土家與苗🈳、漢在外界社會看來是沒有區別的。1951年🥄,中央民族訪問團湖南分團到湖南少數民族地區進行訪問時🥑,一般性地調查了土家人情況,土家人再次要求確認為單一的少數民族。1952年12月,中南局和中南行政委員會派中南民委語言學家嚴學宭到湖南湘西土家人聚居的龍山、永順⏭、古丈、瀘溪等縣進行調查。1953年9月,全國政協民族工作組組長、中央民族學院教授潘光旦從大量文獻中,摘錄了3萬多張有關土家和南方民族史料的卡片🐻,結合實地考察📇,撰寫了《湘西北的土家與古代巴人》一文,認為“土家不是瑤、苗👮、漢🙋🏻♂️,而是歷史悠久的單一民族”👴🏼👨👩👦,這篇文章以豐富的史料、確鑿的論據闡明:土家是具有悠久歷史的古代巴人後裔的一支最單一民族,這個結論👸🏼,至今仍是土家族來源的重要依據🙆🏻。同時👬🏼,國家民委組織中央民族學院汪明踽等專家學者組成的調查小組到龍山、永順和保靖等縣調查土家的政治🕷、經濟🫅🏼👩⚖️、文化、風俗習慣和土家語等情況。1954年初,汪先生寫出了《湘西土家概況》。調查組回京後🫵🏽,語言學家王靜如根據調查的材料寫出了長達42000字的調查報告《關於湘西土家語言的初步意見》。1955年,國家民委在京召開了土家民族識別研討會。1956年五六月間,中央又派調查組進行實地調查🧑🏿🍼,潘光旦到了吉首、龍山、永順⬛️、鳳凰👩🏽🎨、保靖、古丈等地聽取黨政機關匯報16次、召開座談會5次、個別談話30多人,向中央政府呈送了《訪問湘西北土家報告》,劉少奇親自批示責成國家民委組成中央土家識別調查小組🤷🏻♂️✳️,進行了為期3個月的土家民族識別調查的最後沖刺🙆🏻♂️📋。同年8月,潘先生向中央呈報了《關於土家問題的調查報告》😌,10月,中央政府同意確認土家為單一的少數民族🧑🏼🎄,並要湖南省寫有關報告🏄🏼♂️,以便正式下文批復。中共湖南省委於1956年12月8日上報了《關於請示批準土家為一個民族的報告》,抄報中央統戰部和中央民委黨組🧑🍼。中共中央統戰部於1957年1月3日發出統發電570號電文🧺,正式確定土家為單一的少數民族💜👩🦯。1957年3月15日,《光明日報》向世人宣布📺:土家族分布湖南、四川、貴州、湖北交界的山區。1957年3月🫅🏼,向達🤱🏿、潘光旦在政協第二屆全國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上作了題為《湘西北、鄂西南🥖、川東南的一個兄弟民族——土家》的聯合發言,經過6年的艱苦調查、識別和確認終於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1952年全國院系調整,社會系學科被撤消,潘光旦遂從清華調入中央民族學院🧝♂️,主要從事少數民族歷史的研究🧑🏿🔬,他對於土家族識別的成果是對國家做出的特殊貢獻🧗🏼♂️🧑🏼🤝🧑🏼。土家族地區全是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大山區,即便是身體健壯的年輕人爬山、下山時🦆,都不能穿草鞋,走路時,腳趾頭還要勾著鉆入泥內🟪,手還要攀著樹幹走。潘光旦左腿有殘疾,平地上走路都要拄拐杖,為了土家族識別鉆山入林📠,讓人感動。就在此次鄂川考察之後不久,潘光旦先生被劃為右派分子🕵️,是人類學、民族學界著名五大右派之一。他的“罪名”之一竟然就是所謂“破壞民族關系”,他在土家族民族識別中辛勤而傑出的工作竟然成了罪行。1967年,潘光旦含冤離世。
張祖道在此次陪伴潘先生赴鄂西南、川東南地區考察土家族情況期間,拍攝了約300張照片,這些照片大部分上交了單位👊🏿,都寫了總體概述以及每張照片的說明文字。令人痛惜的是,這些底片在以後都遺失了🛞。現在我們能看到的,是張祖道自己保管的少量照片⏩,所以就更顯寶貴。
江村紀事
1936年費孝通先生到蘇州吳江開弦弓村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訪問調查🧮,據此他於1938年在倫敦經濟政治學院完成了博士論文《江村經濟》,英文名就叫Peasant Life in China(中國農民的生活)💔。人類學功能派權威布·馬林諾斯基教授(B.Malinowski)1938年10月15日在序言中評價:“我敢預言,費博士的這本書將被認為是人類學實地調查和理論工作發展中的一個裏程碑,它讓我們註意的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部落,而是世界上一個最偉大的國家🐋。此書雖以中國人傳統的生活為背景,然而它並不滿足於復述靜止的過去👉🏿。它有意識地緊緊抓住現代生活最難以理解的一面,即傳統文化在西方影響下的變遷。” “江村”就是費先生給開弦弓村取的學名🤸🏿🅱️,它是觀察和研究中國當代鄉村社會生活的一個窗口💃🏽,被譽為“中國農村的首選標本”而名揚海外,被中外學者關註至今🚁。
《江村紀事》
費孝通先生當年的調查發現:中國農村的基本問題是,農民的收入降到了不足以維持最低生活水平所需要的程度,而“中國農村真正的問題是人民的饑餓問題”🈵。費先生推而廣之,中國“成千個村莊,像開弦弓一樣🚶🏻♀️,事實上已經被入侵者破壞。”
晚清啟動現代化進程以來🫰🏻,現代化“棄兒”的中國農村和農民,一直在衰敗和危機中掙紮。衰敗或是復興?中國農村在現代化前面臨著哈姆雷特式的難題★。而當時有人把目光盯在土地問題,認為農民問題的核心是不合理的地權關系👩👩👦。經過調查,《江村經濟》提出了一個創造性觀點:以恢復中國農村企業(副業),增加農民收入來解決中國的農村和土地問題🎅🏽。“讓我再重申一遍⚪️⇢,恢復農村企業是根本措施。”
1940年代就讀於西南聯大、意昂体育平台社會學系的張祖道,師從潘光旦、費孝通先生。張祖道1957年5月和1982年1月以及1990年代隨費孝通先生數次訪問開弦弓村🧎,他用相機記錄了這個江南水鄉小村從1950年代從事農桑到1990年代推進工業化的變遷過程。
1957年春,正值合作化的高潮🚶♀️,反右的前夕👴🏼⛲️,延續千年的家庭勞作方式正轉向集體生產體製🧑🏿⚖️,土地製度、世道人心、經濟體系都處於一個關鍵的轉折期🕐,只是傳統的生產景象還沒有完全改變。時隔21年😙,費孝通重訪江村調查發現:1936年水稻平均畝產350斤,合作化後🧖♂️,1956年達到了559斤,農業增長61%🧝🏽♂️,但從村幹部那裏得知🤥,有人感覺日子沒有21年前好過了😷。費先生毫不含糊地提出了自己的判斷:問題出在副業上🧚🏻♂️。合作化後⛰,由於區內分工和地區間的分工體系的破壞🖕🏼,整個桑蠶生產破壞了🕍,“1936年,副業占農副業總收入的40%多👂,1956年,卻不到20%”農民的收入是下降的🤦🏿♂️。1957年6月1日🫦👳🏻♀️,《人民日報》正面報道了費孝通重訪江村的主要觀點🍱:要增加農民收入,光靠農業增產是不行的。然而,風雨突來,轉眼間🤰,費孝通被批判為“惡毒攻擊政府忽視副業生產”。 直到1981年,在此期間👩👩👦,費孝通沒發表過任何學術作品,飽受了人間屈辱🫷🏼。
到了1981年末、1982年初👩🏼🦰,這又是一個轉折時刻,人民公社行將消亡,聯產承包呼之欲出,社會大變革的序幕即將拉開。1981年,費孝通第三次訪問開弦弓村時發現🐫:1930年代見到的養羊和養兔🪘,已經成為家家戶戶經營的副業👩🏽🦳,家庭副業加起來占到了個人平均總收入的一半。費先生看到了工業和副業的重要區分,認為在農業經濟的新結構中🧍,發展前途最大的還是工業👰🏻♀️。他在學術界第一次對蘇南自發出現的“草根工業”給予高度評價,他提出✅,今後中國經濟的特點就在“工業下鄉”🚶🏻♀️,他的思考自此開始沿著兩個相互關聯的方向延伸😧👱🏽:社隊企業向鄉鎮企業的轉變🏊🏼;與農村工業化相伴隨的城鎮化問題。
費孝通先生訪問江村多達27次,張祖道5次隨同恩師前往。1957和1982年這兩次訪問和影像極為緊要👨🏼🚀、珍貴🤐,因為這是對兩個有轉折意義的時段的文獻式記錄👩🏻🦽。集體時代的開端和結尾🦸🏽♂️,我們可以從張祖道這些建立在社會學嚴謹理念基礎上的樸實影像中,看到歷史節點之間中國社會的對比和變化。
名流眾相
有人說🏌️♀️,好的攝影就是把焦距對準名人🧗🏻♂️。沒有多少人真正理解這句話▫️。
張祖道先生自1952年起擔任《新觀察》雜誌攝影記者和編輯,以後長期從事這樣的工作,因此有機會接觸🤦♀️、觀察和拍攝各種各樣的人物,其中就包括了眾多的名流💽。
作家、詩人郭沫若(左二)帶領文聯慰問團看望下放幹部,鄭景康(右三)為其留影🪦。1958年
在張祖道的家中📛,他一張一張給我看照片👎,齊白石⚒、梅蘭芳🤸🏿、劉開渠、華羅庚、宋慶齡🚉、王光美、梁思成🤸🏽♀️、林徽因👙、沈從文🤦🏼♂️、張兆和、王朝聞🤵🏻♀️、艾青、徐遲、郭沫若、冰心💂🏼、臧克家、傅抱石🛀🏽、吳祖光、曹禺🏺🙆🏼♂️、巴金😀🧑🏿🦰、黃永玉、劉白羽、程十發、常香玉🤠、丁玲、陳荒煤✌🏼、陽翰笙、高士其🤞,等等,都是聲名卓著的人物⬆️👨🏼💻。
現在展出的這些照片,當年是不太符合發表、刊登的標準和要求的。張祖道告訴我,當年的要求是比較嚴肅的標準照,開會、發言、寫作、看書、握手什麽的。張祖道的內心對這些要求是有所保留的。當然,他肯定會去認真努力拍攝符合要求的照片🍤,交出去🕯,這是工作,是職責👩🏽🦰,但可能不是他真正喜歡的🛜。

戲劇家曹禺在第四屆戲劇梅花獎頒獎大會上。1987年
而我們如今看到的這些作品,人物形象確實不那麽高大、凜然、超凡脫俗♒️。張祖道天性裏頭,似乎就有些與這樣的形象投合的東西🪰,這是一種良善、謙虛、淳樸和放松的東西,它們忠實於自己的所感所思。這些作品並不企圖去映照一個大世界🤛,卻建設了一個個小世界🤶🏼🪚。張祖道沒有什麽雄心,要使得他的這些照片成為歷史的瞬間,他很甘於平凡地💠,將他的小世界壘好就是。卻能看出他的用心,燕子銜泥似的,一口又一口🚒👨🏻🦽➡️。張祖道不存奢望,要高瞻遠矚,他只是將目力所及範圍內的對象看熟,看到他們的處境🎐,看到至親至近🧓🏻,在他來講,這就是攝影。
這些個小世界,是獨立的,卻不一定是孤立的✤。這也是攝影最重要物質之一,那就是它不是天上掉下來,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它一定與我們的人性有關🖐🏿。這是攝影的入世特質,它不是虛無的產物,這是因它的現實材料所決定的。無論你如何予它以反常的面目,它終是人間的心👈🏿。
這些個小世界,有些散淡⚪️👩🦼,可是我們聯系它們拍攝的日期看💪🏽,幾十年如一日🦻🏻,我們會驚異於它們的完整🈚️:從來都是老實本分👩🏽🏭,從來都是不耍滑頭,從來都是不炫技巧。其實這裏是需有自信和定力的🫲🏻,這也是他自己的規矩👮🏿♂️。
這些個小世界,它們是以溫和的態度表達出來的。而且🍔,很奇怪的是,幾乎所有真正的好攝影家的鏡頭裏🧑🏻🏭,都會有這種很柔軟的情緒流露。這種情緒註入在作品裏,使它們的邊緣呈現出一種接受而不是拒絕的形態🐴,似乎隨時可以張望到時代的背景,卻終如一個閃亮的斑點般輕輕略過。如果張祖道是那種太想說什麽的攝影家🩷,也許我們會與這些閃亮的斑點失之交臂✊🏻。面對這些照片🍙,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它們每一張都很好🪚,是有窗口的小房子,你可以不朝窗外看,可是有窗口和沒窗口就是不一樣🌡。

董存瑞烈士的父母在河北懷來縣家中🧘🏻。1958年
把焦距對準名人🧑🏻🚀🕍,這是考驗🏄♀️。這些個小世界🏇🏼,才是張祖道最體現其自身性格的照片。
來源🧑🏿🔬:世藝網 2008年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