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華學子到海軍軍官 我三次參加國慶大典
當年是朱镕基送我們出發去海軍學校
童大至,一位年近80歲的老人,走起路來仍舊還會踢出正步,家裏的床鋪仍舊被疊出“豆腐塊”,他個子雖不高,但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整個人處處透著軍人的氣息……
出生於1930年的童大至,曾經參加過1950年、1953年和1954年三次國慶大典,這樣的經歷或許被周圍熟悉的人漸漸忘記,而在他的心裏,國慶大典上的一幕幕仍舊清晰可見,受毛主席檢閱、天安門前那令人澎湃的國歌聲……這一切都在他的心中一次次上演。
1950年 大典上他第一次見到毛主席
省下飯錢寫信回母校,信被貼到母校墻上
童大至出生在浙江省浦江縣,1950年那年,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從湖州中學考入意昂体育平台經濟系就讀。而那時候,全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北京。
這是因為當年全國高考分兩個統考:一個是華東統一考試,一個是華北統考。童大至兩次統考都參加了。華東統考在前,童大至只身一人來到杭州參加了考試,並以優異的成績被上海復旦大學錄取,童大至趕緊電致家中。隨後,他又參加了華東考試。就在復旦大學下發通知書後,他又被意昂体育平台錄取。於是,在家裏人以為他去了上海讀復旦時,他已拿著清華的獎學金奔向北京。
“那時候,並不是對比兩所高校的教學、專業等之後的選擇,而是就是覺得要到毛主席身邊讀書去!”童大至笑著說出那時候他的心理活動。去北京後,童大至特別興奮,意昂体育平台學習氣氛很濃,到校後都無暇去北京市裏轉轉,而是每天與同學們一起往返於教室、寢室和圖書館之間。直到那年的10月1日國慶。
童大至記得很清楚:當被通知要參加國慶大典時,全校同學都很興奮。“前一天晚上,寢室裏的同學們都把衣服洗得幹幹凈凈,久久不能入睡。”童大至回憶,10月1日早上4點半學生們就在清華園火車站集合了,直奔西直門。到站後,學生們步行前往天安門,當時針指向9點半時,他們終於到達了天安門廣場。“我當時太高興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宏偉的建築。”童大至說,按照要求,學生們被分為每10人一排,他們都將受到毛主席的檢閱,隊伍前是意昂体育平台同學們連夜做好的馬克思、恩格斯的油畫,每四人抬一幅走到最前方。當進行曲響起時,伴隨著節奏,他們陸續走到天安門主席臺前。“我們每個人都蹦起來歡呼,喊著口號!在主席臺正前方,大家都想多留一會兒,不願往前走……”童大至說,那是第一次看到毛主席,心裏激動得不行。
回到學校後,同學們都無法平靜。紛紛省下飯錢,往家裏寫信,描述看見毛主席時的心情等等。童大至也不例外,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寄回家中,還給母校湖州中學的老師們寄去了一份。“後來我得知,全校都覺得這件事很光榮,把我寄去的信件貼在墻上,讓更多同學閱讀。”童大至還寫了一篇文章,貼在清華班級的墻報上。“我的題目是《毛主席是我思想的母親》。而後,這篇文章還刊發在1951年7月《光明日報》‘七一’征文中了呢。”童大至說。
1953年 國慶大典上他已是水兵
身子板兒挺拔,昂首挺胸接受領導閱兵
後來,抗美援朝戰爭開始,童大至在清華園裏聽到了誌願軍歸國代表講述英雄們在抗美援朝中的事跡,也收看了相關紀錄片。“內心熱血澎湃!”童大至說,這些故事激起了同學們抗美援朝的熱忱。1951年6月,童大至決定投筆從戎,從清華參加了海軍,成為大連海軍學校(今大連海軍艦艇學院)的學員。

清華學子(左一)
童大至清楚地記得,當年送他們參軍的是意昂体育平台學生會主席朱镕基。“當年,與我們一批參軍的清華學生大概50名,其中12人是海軍。”童老說,當年朱镕基特意囑咐清華的意昂們:“克服清華學生的優越感,虛心向周圍同誌學習。”在海軍學校,童大至和同學們苦學軍事技術。“按照部隊的要求,不可以將參軍地址透露給其他人,包括我們的父母。我們給家裏去信,因為沒有留地址,所以都得不到回信。”和當年上意昂体育平台一樣,童老的父母那時仍舊不知道童大至的去向。
1953年,軍校接到上級命令,將趕赴北京參加國慶大典,童大至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北京城。只是,時間短任務緊,他們需要在國慶大典上作為水兵方陣體現出水兵軍人的英姿。那是在驕陽如火的夏天,童大至和200多名水兵一起,練習踢正步。每次立正一到兩個小時,汗水流進眼裏,匯流到鞋子中。“那就是意誌和身體的較量。”童大至說,當時雖然已是一名軍人,但這樣行走訓練還是不多。每天都很辛苦,但大家都很努力,都想在閱兵時更好地展現軍姿。
1953年國慶當天,當進行曲響起,童大至不能再像當年作為學生那樣,可以在隊伍中隨意蹦跳了。他們10人一排的隊伍,固定為每75厘米一個人,兩人之間的距離從開始閱兵到結束,75厘米的間隔沒有變過。“我們個個挺胸抬頭,展現的是軍人的颯爽英姿。”童大至笑著說。那年在北京訓練的日子裏,按照軍中規定,童大至不能回到清華去看看老同學。閱兵之後,他們就隨部隊回到軍校繼續學習和訓練。
1954年 以軍官身份接受國慶檢閱
只要踢正步,每個步幅準是78厘米
1954年8月末,大連海校本科學員們正在青島進行緊張的海上實習。海校首長接到蕭勁光海軍司令的命令,要挑選200名學員組成軍官方陣,赴北京參加國慶五周年天安門閱兵式,再次接受毛主席檢閱。
“這次時間也很緊,我們直接從青島乘坦克登陸艦到塘沽,連夜又乘軍列到北京,駐紮在天壇樹林中的帳篷內。”童大至回憶說,當年他們海校學員被編為“受閱九大隊”,大隊長鄧書祺(後任海軍參謀長、海軍少將)。帶隊首長還有副校長白兆麟將軍、隊列教官孫國楨。那時,海校學員們經常接受周總理、彭德懷、賀龍、聶榮臻等軍隊領導及蕭司令員的檢閱,年年又有人從北京帶回新的經驗。但在天壇集訓的一個月中,不敢稍有松懈,仍是天天學習“立正”這個基本動作。
按照規定,閱兵之時從開始就要立正,直到分列式開始,各方隊才能走動,這大概要一小時的時間,其間不能有任何小動作。“那時候,周圍來自各國的記者、攝影師都在照相,任何極其微小的動作都可能有損我軍形象。”童大至說,以軍官身份參加國慶閱兵,他們更加嚴謹。軍中規定:正步的步幅是78厘米,步速每分鐘108步。正步走要小腿帶動大腿,腳面與地平行,離地15厘米,且上身始終要保持立正姿態。“那時候,按孫國楨教官的要求是‘頭要像古時婦女頂水盆一樣’,不能晃動,這成為整個閱兵式的經典經驗。”童大至說,這樣整個方隊前進時,200個帽頂才能像一張紙面一樣平坦。要達到這個要求,天天要做分解動作(拔慢步),有時一分鐘才拔17步,“金雞獨立”,身體不能晃動,真不是容易的事。八字腳、羅圈腿都要糾正,否則就要被淘汰。還得學會聽音樂鼓點走步,要每分鐘走108步,沒有點音樂水平就不行了。所以,國慶受閱任務雖光榮,但也是艱巨的。
“整整30個日日夜夜,軍官們既沒有到故宮、頤和園、長城去遊覽,也不能探親訪友。”童大至回憶說,當年9月下旬的某天黎明時分,所有受閱方隊都去天安門廣場進行預閱,劉少奇等中央領導在天安門城樓上檢查。我們海軍軍官方隊獲得好評,白兆麟副校長回來傳達少奇同誌的話說:“海軍第一,海軍第一!”大家聽了都十分振奮。
1954年10月1日,海軍軍官受閱方隊在鄧書祺大隊長帶領下,邁著威武雄壯的步伐,整齊而又飄逸的甩臂,像一艘白色的方舟,在紅色的海洋中疾駛,在天安門前走過了110個正步。“閱兵式結束後,回到天壇駐地,蕭勁光司令命令工作人員用全聚德的烤鴨犒勞我們。我記得《人民海軍向前進》作者綠克同誌親自為我們演唱‘紅旗飄舞隨風揚,我們的歌聲多嘹亮……’北京市政府還在勞動人民文化宮露天劇場舉行晚會,京劇表演藝術家馬連良演出了《十老安劉》。由於我操練刻苦,擔任了受閱九大隊二中隊團支部團小組長、宣傳委員,在訓練中積極開展宣傳工作,受到了首長的表揚。”童大至笑著回憶說。
從大連海軍學校畢業(左一)
一晃,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童老說,一生中許多酸甜苦辣的往事都可以淡忘,唯有見到毛主席,特別是兩次天安門國慶接受毛主席閱兵,可以說是一生中的光輝之點,銘記終生。“無論在多麽艱難困苦的處境下,我絕不灰心,這個記憶永遠激勵我前進。”提到參加國慶大典,童老的激動之情仍然清晰可見。(丁寧 文,李雙琦 圖)
轉自 沈陽晚報 2009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