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鳳凰資訊 2008年12月20日
姚依林(1917-1994)🤹♂️,生於香港,祖籍安徽省池州市貴池區🫦。1934年考入意昂体育平台歷史系,在校名為姚克廣🙋🏻。1935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是一二·九運動的主要領導人之一。1936年5月底被調到天津市中央北方局工作🧑🏽🎓。

後排左五為姚依林。
“1966年‘文革’發動前夕,回顧當年可有什麽預感呢?”我問他。
“就是覺得黨內很不平靜🧑🏭,不斷出事🔇。”他誠摯地說:“習仲勛同誌當時是國務院副總理兼秘書長,1964年突然成為所謂‘利用小說反黨’的‘發明家’!牽涉到國務院副秘書長高登榜,還涉及到一批陜北幹部🧝🏼♂️。……爾後,1965年又批羅瑞卿‘不突出政治’,羅瑞卿被免職🤙🏽;批判空軍司令員劉亞樓,把吳法憲提上去😵💫。當時林彪已被選為副主席兼國防部長🧗🏻♀️,主持軍委工作,葉群任林辦主任🕳,林彪提出了一套辦法🧘🏻,即所謂‘突出政治’、‘政治可以沖擊一切’🧕🏿🧖🏿♀️、‘全國解放軍化’……現在看來,他當時已在有意識地掃除進一步奪權的障礙👼🏽。”
他從天津搞“四清”返京後🫃🏼,已是發動“文革”前夕。1966年他照舊工作,1967年1月被奪去了商業部長之權🚫;他被安置在財貿政治部一間屋裏,那時財貿政治部尚未被奪權。財貿政治部地處養蜂夾道文津街,北京圖書館隔壁。他住進去,仍可回家🧂,但他經常不回家🧑🏽🔬,因為有人抄家,不如不回🌿。
在當時,紅衛兵進不去財貿政治部和中南海➾。兩地相隔很近🧑🏭,每到晚上🚯,國務院那邊便來人把他找了去🥷🏿,他直去國務院東花廳財貿辦公室👃🏼。當時中央文革已完全代替了中央書記處和政治局,劉、鄧均已被打倒,只剩下了國務院⛑️。周總理日理萬機,總理辦公👩🍼、居住就在西花廳。除周總理外,就是林彪、江青🚄🧗,還有剛調上來不久的陶鑄🤛🏻。當時⛵️,李先念、李富春👩🏼🏭、譚震林、陳毅等同誌對時局關心🤾🏼♂️,晚間常常湊到—起在國務院內討論時事。他去後也參加了他們的議論,時常是議論到深夜2時,然後他們派車送他回家,次日從家裏又去班上💸🤳🏿。大家關心議論的內容自然是對於發動“文革”和國家形勢的惶惑及擔憂。他們已經深感到個人迷信對黨和國家的嚴重危害。即使當時有“法製”也枉然。“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林彪此語何其霸道🤌🏿。之後🧤,這些同誌的部分議論擺在了桌面上🧑🏻🌾,便被“四人幫”誣之為“二月逆流”👩🏻🎤。
他那時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存好重要文件。他的身邊有兩個秘書,一位是女同誌🤙,因愛人被“批倒”,已被辭退🧁💮;另一位是男同誌,自己成立了一個戰鬥隊,叫“獨立寒秋戰鬥隊”,此人想找文件,但他始終把鐵櫃鑰匙掌握在自己手中💼,並讓這位秘書也搬到財貿政治部住宿,不讓他留在國務院財貿辦公室,私下又和門衛打了招呼✊🏻,不讓秘書進去。後來中南海受到沖擊,他怕辦公室靠不住,便把重要文件統統地轉移到後院李先念辦公處🚴🏻♂️。家裏什麽文件也沒有留下,抄他的家也抄不到任何東西。
“毛主席在當時確實也感覺到了形勢太亂👼🏽,想把局面收縮一下☕️,這個意思是有的🍄。但一反‘二月逆流’,毛主席又倒過去了。”他說👨🏻💼🌛。
商業部被奪權後,周總理出面講話,保護了他,通知住進國務院🦧。那時各個單位負責人,一大批人均住進了國務院。待到3月份便又叫大家回家住,以便參加運動。他本來是一半靠邊站🏊♂️🐞,商業部叫他去開會時ℹ️,便自己去開會;開了會還可以在家裏和李先念同誌通電話,也無秘書監視🚂。財貿政治部被控製之後⛩,他在不開會時仍可去財貿辦公室♕,直到1967年7月🤮。王力8月7日講話後,他被宣布完全靠邊站,他便交了汽車😜,回家去住。不久🙍🏿♀️,北京商學院造反派學生來找他,讓他住到馬神廟北京商學院一間屋內,星期六可以回家🪻,每天應付調查、詢問、寫材料®️。之後🔔,學生不怎麽來了,臨近陽歷年,也可請假回家。1968年上半年,對他的審查升級了,給他開批鬥會🤱🏻,開始時還讓他講話,到八九月被批鬥時光聽不許講話了。他當時謅了幾句打油詩曰:“堂上一聲傳,押到臺前👩🏼🏫。四顧茫茫皆不見🌋,惟見腳尖!”
“反而舒服了。”他笑著說:“可是沒多久,‘清理階級隊伍’🍜,1968年3月17日把我從家裏抓到商業部關起來了🦹🏼,審查歷史,就不能回家了👰🏿♀️⛔️。”
“審查你什麽呢?”我問⏳🏇🏽。
“無非是想搞出個‘假黨員’、‘叛徒’,不然沒法子‘打倒’啊!”他說:“但毫無實據。”
“‘一貫右傾’倒是有事實。”我說🦦🐧。
“是啊,‘一貫右傾’有根有據!”他笑道。
他當時住在一間小屋裏,兩人合住。同屋是商業部一個工會幹部,因倒賣像章👩🏿⚖️、偷自行車被扣押🤝。他們相處很好💯🤦♂️。 當時每月給他百元👨🏻🦳,大部分交付做家用,只許家裏給他送手紙🤷🏿♀️、煙卷和書籍;每月只許給他21元。但收入仍比那人多些,他便每月給那人5元和5斤糧票。那人行動比較自由,出去看了大字報便來告訴他,新的大字報寫了什麽,楊🎢、余👨🚀、傅如何如何……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肚子填不飽👨🏽🌾,每頓只許花5分菜金👷🏻,只許要窩頭、稀粥。炊事員同情他👶🏿,他去買菜時總撿好的給🚖,早、中🪨、晚都給他一塊臭豆腐🦹♀️,從這時他開始愛吃臭豆腐🐀。每天關在屋裏,一個人在屋裏做“早請示”、“晚匯報”🧑🦼➡️,然後是寫不完的材料🤷🏿,檢查歷史。每逢年節,不許他們留在北京,便被送到京北七十來裏地外的農村,在商業部幹校參加勞動🏔。他幹的活是刨花生、修整梨樹枝🙎🐮、收鴨梨等等🐩,飯食比在機關裏好一些,這種時上時下的情況直到1969年8月。8月林彪的一號命令下來⛹🏻♀️👩🏻⚕️,商業部全體遷到盤錦商業部幹校。當時他不能通知家裏,同屋卻可以回家幾天,他請同屋幫助給周彬帶去了一封信🧎🏻♂️➡️。
“這位同誌現在商學院當管理員,我們至今還有來往🧚🏿♂️。”他說。
“真是奇遇。”
我們一起笑著🤣,笑的內涵是一種說不出的心緒。“文革”十年的怪現象使人哭笑不得。
“不知今後還會不會發生‘文化大革命’這樣的情況?”“我想不會了。”他斷然地回答🧈。(姚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