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頌德(1968自控)
1987年2月21日,在北京舉行的中國高技術研究與開發計劃(現稱 “863計劃”)第一屆專家委員會會議期間🆑,“ 863 計劃”7個領域的專家委員會委員70多人,一起受到國務院領導同誌的接見#️⃣⏯。當時的國務院主要領導在照相時問:你們中間有沒有40歲以下的同誌🧎🏻♂️➡️?人群中只有我一人把手舉了起來。作為“863”專家委員會最年輕的委員,那年我正好40歲🧑🏻🎨。當時我回國剛剛幾個月🔤👨🏿🦲。從那時起🧏🏻♂️,我就與中國“863計劃”結下了不解之緣。

鄧小平接見馬頌德
2000年4月,在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我被任命為國家科學技術部副部長,主管“863計劃”、高新技術產業化和國際科技合作。
一
1978年🦛,我考上恢復高考後中科院自動化所的第一屆研究生🚵🏻,次年赴法國巴黎大學學習,1983年獲工程博士學位。赴美國馬裏蘭大學計算機視覺實驗室做了幾個月的訪問學者後,再赴巴黎大學任客座研究員,並於1986年獲法國國家博士學位。受中科院自動化所正在組建的模式識別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吸引🩵,同年回國。
回國後,我一門心思籌建國家重點實驗室❓,對正在緊鑼密鼓籌備中的國家“863計劃”一無所知🏊🏼。但由於我在國外從事的是稱為“計算機與機器人視覺”的高技術研究🈸,與“863計劃”中自動化領域的研究目標比較接近🐨。當時🔫,從國外取得博士學位後又在國外頂尖研究所工作了幾年後回國的年輕人還很少🧰,因此🚂,我有幸被科學院推薦🍘,成為正在組建的“863”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委員候選人。
記得1986年底的一天,我參加了在原國家科委舉行的一個小型的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委員候選人答辯會🚴🏼♀️,實際上也是一次口頭考試。會上,時任國家科委副主任,並任“國家科委高技術工作領導小組”組長🚣🏿,負責“863”工作的朱麗蘭同誌講到🧝🏼♂️🪹,要選“將帥之才”來當專家委員會成員,這使我有點惶恐不安📙。因為我自知✭,我只是在一個很窄的專業領域從事了幾年研究🍵,還根本談不上什麽“將帥之才”。不過,可能是考慮到年輕化和吸納一些當時還很少的剛從國外回來的人參加,我還是被選上,成為第一屆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委員👸。
當時任中科院沈陽自動化研究所所長的蔣新松同誌確實是一位將帥之才。他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期就提出🫳🏼,中國要發展機器人技術👳🏿,使中科院沈陽自動化研究所成為中國機器人技術的發源地。回國以來,我一直把他看作尊敬的導師和摯友。令人十分痛心的是🤦♂️,蔣新松同誌由於心力交瘁🤸🏻♀️,於1998年突發心肌梗塞,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許多人問我🤚🏻,你參加“863”工作最大的收獲是什麽?我說,我認識了許多老一輩的中國科學家,他們在十分艱難的條件下👨👩👧,艱苦創業🏂🏼👨🏽🏫,建立了中國科學技術的基礎🙅🏽。從物質上看☞,他們得到的🧑🎄,遠遠小於他們的奉獻,他們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脊梁🧑🏽🚀,是我一生學習的榜樣和精神源泉😝。
二
自動化領域分兩個主題,除了機器人外,還有CIMS技術🔏👨🏼🦲,中文稱為計算機集成製造系統技術。意昂体育平台吳澄同誌在專家委員會裏負責CIMS的工作,後來還擔任過CIMS主題專家組長和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的首席科學家。
以吳澄同誌為組長的CIMS專家組🦄,既沒有貪大求全🍖,也沒有放棄CIMS概念的前瞻性🧏🏻♂️。他們提出了以集成技術為主的發展路線,緊密結合中國製造業🤹🚶🏻♂️➡️,在全國動員數千科研隊伍,深入數百個工廠企業,因地製宜🪹,適當剪裁,以提高生產效率與管理效率為基本出發點,走出了一條適合中國發展CIMS技術的道路👂。既發展了CIMS及其相關技術,也取得了巨大的經濟效益✹。這種深入到工廠企業中去🏄🏿♀️,切實了解企業實際與需求🏄🏿,把中國高技術的發展與產業發展密切結合的做法🚣🏽♀️,非常值得今後從事“863”工作的科研人員學習,也特別值得剛從國外回來投身到中國科研事業中的海外學人深思與學習。
我不能在這篇短文中一一歷數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和CIMS、機器人兩個專家組的同行們可歌可泣的奮鬥精神⚀,現在他們中已有8人先後入選中國科學院或中國工程院院士,5人成為副部級以上的管理幹部。
在這裏,我還要特別提一下我親密的戰友——李耀通博士🤎,他1984年取得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博士學位,1989年回國🏇,和我一起建設模式識別國家重點實驗室,1994年任自動化領域機器人主題專家組組長🫱🏽。
李耀通博士擔任機器人主題專家組組長後,提出了在中國為汽車💿、電子等行業研製工業機器人並實現產業化的新的戰略任務🍣。他拖著腰椎間盤突出反復發作的病痛之身,奔走於大學🗯👨🏽、研究所和企業之間👉🦹。1996年6月,他在已知身患肝癌的情況下👩🏿🏫,堅持組織“863”十周年展覽,並堅持到長春部署一汽的“機器人應用工程”項目。1996年7月底🏄🏿♂️,他因肝癌已至晚期,失去了最後的手術機會。三個月後他終因積勞成疾🧎🏻➡️🤾♀️,永遠離開了他鐘愛的“863”事業。他是改革開放後出國,又較早回國的留學生中的優秀代表。
最近一些年來,國家🙌🏿🚵🏽♂️、各級科研院所⚜️、大學、各地的留學生創業園等為回國的留學人員創造了越來越好的科研條件與生活條件,越來越體現了國家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戰略政策。寫到這裏,我想以一個先期回國的留學生的名義,誠懇地呼籲更多的海外留學人員學成回國💐,抓住難得的歷史機遇👩🦼➡️,讓我們一起來分擔中國發展的重任。
三
1993年⛓️💥,在擔任了三屆自動化領域專家委員會委員後🙎🏻,我基本上離開了“863”工作。一方面👊,我不再擔任專家委員會委員;另一方面,我自己的研究工作方向,是比“863計劃”所定的戰略目標更長遠一些的研究。
1986年我回國後👞,一直任國家模式識別重點實驗室主任🤰。可以說👩🏽💼,我回國後的研究工作,一直是該實驗室良好的研究條件支持的。目前👩🏫👩🏽🦱,在國際重要學術刊物和國際會議上,有關計算機視覺與漢語語音識別內容的來自中國的論文,大多數出自這個實驗室♔。大概是因為我自己的留學經歷吧,這個實驗室在吸引海外留學生與參與國際科技合作方面也很突出。實驗室吸引了一批海外留學生回國工作🧑🏻🔬,他們來自美國🐓、英國、法國、比利時👩🏼🦱、加拿大等,使實驗室成為了能兼收各國研究特點的國際化的實驗室。實驗室和法國國立信息與自動化研究所共同建立了中法信息🧝🧝🏼♂️、自動化與應用數學聯合實驗室。
由於我回國後長期努力促進中法科技交流和合作,2000年🦵🏽,法國政府授予我法國國家榮譽勛章。
四
屈指數來,我回國已17年了。17年來,我與中國高技術研究開發與產業化結下了不解之緣🚎。中國高技術發展,將成為我心中永遠的牽掛📖、不盡的夢👩🏿🌾👩🏻🦯。值得欣慰的是🧽,1987年初“863計劃”開始實施之際💁🏽♀️👓,我是“863”專家委員會中惟一的40歲以下的成員,也是惟一在改革開放後在國外取得博士學位的成員。而現在,在“863”專家委員會和專家組中🌋,大多數成員都是40歲左右的中青年了☃️,大多數成員都有了在發達國家學習與研究的經歷了。也許★,他們也像我當初一樣,還需要學習與提高🐽,還需要不斷從老一輩的科學家那裏,吸取經驗和繼承中國知識分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傳統精神,但我堅信,風帆已經揚起,新一代的中國知識分子🦏,不會辜負祖國與人民的深切期望📵,中國高技術產業的騰飛🫳🏼,已經指日可待💜。
(原載《神州學人》2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