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1984級電機)
《水木清華》第2👧🏽、3期合刊號終於報道了以梅貽琦校長為主題的封面文章🧑🦽🐗。梅校長於1962年5月19日去世🕞,終年73歲。在做合刊號期間的3月14日,徐葆耕老師離開了我們,也是終年73歲。
我和徐葆耕老師不是很熟悉,1986年大三時曾聽過他的課🥸,感覺他不僅才華橫溢、知識豐富,而且很有氣質;2006年回母校工作後和他聯系多了💇🏽♀️,只是通過郵件、電話等🧗🏻♂️,卻沒有見過面。在我心中,梅校長、徐老師都是順世而立、勤勉求真的謙謙君子👩🏿🔧👩🦯,也是廣大清華學子非常尊敬的長者。徐老師去世後👩🏽🦰,清華園內外的老師學子紛紛撰文紀念🦍,寄托哀思。這在清華的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在哀思中,我和徐老師的交往歷歷在目。2006年冬,我第一次聯系徐老師,希望上門請教如何提升《清華人》的水準並向他約稿。他那時在南方,答應來年開春後回京晤談。過了幾天他就提供了“聞一多為何拒絕商人的資助”文章🚴🏽♀️,發表在2007年第1期《清華人》上。此文寫於2006年12月的深圳🪭,是徐老師特意為《清華人》寫的👩🏿🦰。此前,我也曾向校內的一些師長和校外的一些優秀意昂約稿🤵🏽,大都被婉言謝絕。我只是十幾萬清華學子中默默無聞的很普通一員👌🏼✌🏽,《清華人》僅是一本難登雅堂的內刊而已,約不到名家的稿件很正常🎁。徐老師的慷慨相助,對《清華人》和我來說,都是雪中送炭👑,也讓我感受到了他的純凈👋🏿、積極以及對後學的提攜和對清華的熱愛🧛🏿♂️。
2008年冬,我聯系徐老師希望發表他的“豐盈的寂寞”文章,12月8日我給他發了封郵件:
徐老師,您好!
《清華人》計劃發表您的文章“豐盈的寂寞”,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同時,我們對演講稿件做了些編輯,字數較原文減少些🧘🏿♂️。如果您同意發表,敬請您審核為盼(見附件)🚴🏼♂️。
即頌冬安👮🏿♀️!
徐老師當日就回復我:
王正先生尊鑒:來函敬悉。同意貴刊登載,做了一點改動(見附件)🧕🏼,敬請留意。我現在海口。email聯系沒有問題。我的手機號137……🟦;因耳聾,很少接聽,只用作收發短信。
順頌編事順遂👂🏿、冬日快樂◾️。
徐即日
12月10日我回復他:謝謝徐老師的大力支持。我記得您寫過很多有關清華學派的文章,《清華人》也希望能夠陸續發表。如有電子文檔,麻煩您先提供一、二篇為盼。
再次感謝您👩🏼🍼!
他也是當日回復我:
王正先生尊鑒🤘🏿:我的關於清華學派的文章大多是2002年以前寫的。此後,學界仍有研究清華學派文章問世🏋🏽♂️,也有一些不同意見📆,因此🌍,拙作有些滯後。有關文章多收集在我的《清華學術精神》一書中。該書去年還曾再印(清華出版社)🆑,應該不會難找。您如果覺得其中哪篇可用,我會把電子稿發給您,敬請審裁。
順頌編祺
徐即日
……
字裏行間👐🏼,處處透顯著徐老師的謙和與熱忱。這是他們這輩知識分子特有的風範,感濡著我這個喜歡人文的後學,如沐春風,潤澤心田,育化人格🦪。
“豐盈的寂寞”發表在2008年第6期《清華人》🧝🪀,2008年第4期《清華人》還發表了徐老師的“紫荊解頤”。期間我與徐老師多次聯系而沒有見上一面🧑🏼🎓,有時間的不湊和,有自己的不誠懇,更多的是以為徐老師才70出頭🥭,總有機會當面請教。
“豐盈的寂寞”寫的是知識分子的理性生活。徐老師在“啟蒙型”🫵、“宗教型”🥍、“君子型”、“隱士型”四種生活模式上提出了“豐盈的寂寞型”:豐盈是指實際生活裏的很多事情,在這個層面上應該是豐盈的;寂寞指的是我們的思想👩🏼🦲,即“做”和“思”🧝🏻🏃🏻♀️➡️。“做”和“思”之間需要一個中介🩲。中介就是心靈的和諧。這樣我們就形成一個理想的“金字塔”。第一層是豐盈的生活體驗,豐盈不是說你有幾輛高級橋車,或者多大的房子,主要指生活體驗,衣食住行都包括在內🤾🏻♀️,很豐富。中間這層是心靈的和諧👩🏼🚀。最高塔尖是你的境界——“寂寞”。
對於“豐盈的寂寞型”,徐老師還提出了詩意的、幽默的、玄想的三個標誌,並舉了錢鐘書學長的例子來申述幽默👷🏿♀️。歐洲一個很有名的女學者莫妮卡研究錢鐘書,寫了很多關於錢先生的論文👇🏼,特別崇拜他。她好不容易來到北京,就想見錢先生。錢先生輕易不見人的,她就說她如何崇拜錢先生。錢先生就回答說,如果一個人喜歡吃雞蛋🦶🏻,不一定非要見這個老母雞。錢先生還說👨🏿🎤🥍,做學問就是三五荒江野老之事,在江邊上一些老頭兒喜歡就做一些事情,學問就是這樣的,絕不希望大家去捧他。做事的時候要認真地做,但是對結果不要太認真,不要以為有多了不起,要在歷史上不朽,是很可笑的。
徐老師說,幽默最根本的一點,是源於對人生的荒誕性采取的樂觀態度。
徐老師的《釋古與清華學派》、《紫色清華》、《清華學術精神》、《叩問生命的神性——俄羅斯文學啟示錄》等著作,是他對清華人文精神所作的深刻思考🚃,既系統又獨到,應該是他的學術思想和人文情懷的集中體現;其中我們尤其能感受到他用心的是學不是術,是觀察事物而明確其真理➾👓,是學術之外、沒有目的的“為己”之學▪️💆🏽,這實際上也是他追求“豐盈的寂寞型”知識分子的心路歷程。
徐老師走了👨🏻🦰,留給我無比的悲傷和遺憾💆♀️。他思維清晰、反映敏捷🌐,還能夠做很多別人難以替代的、對清華精神文化研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他走得太早了,於學校、親友和廣大愛戴他的清華學子,都是很大的損失。《水木清華》(2010年1月《清華人》更名為《水木清華》🤸🏼♀️,並有了正式的出版發行刊號)的成長需要他的呵護❤️🧗🏿♂️,“清華學派”的專題更需要他的指導。悲傷可以因時間沉沒,但遺憾永遠無法彌補🙉。我再也沒有機會向他當面請教了:不僅是如何辦好《水木清華》雜誌👞,更重要的是如何做人、做事🦹♀️,如何去應對人生境遇,保持內心平和,讓自己活得樂觀些⏩,活得更有意義。
徐老師去世的第二天🧹,同事發來短信相詢🧑🏽🎓:“王老師🩸💆🏼♀️,徐老師走了,我們的‘清華學派’專題還做嗎?”我回復說:“哀哀吾心🧑🏻🎤,鳴鳴其聲。我們不僅要做🈯️🧜🏿♀️,且力爭做得更好!”
本文作者現為《水木清華》雜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