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哈佛大學尼曼計劃以後,參加經常性的seminar.尼曼基金會常有外來名人講話,座談⏰。這裏要說的是意大利名記者法拉奇。
將近二十年前,我寫了一篇“法拉奇談訪鄧小平及其他”:
為紀念鄧小平逝世一周年,錢其琛發表文章,解釋鄧同意法拉奇采訪的原因🗯🤚🏼:為了說明人們普遍關註的對毛澤東的評價👩🦽,和他跟“四人幫”的關系等問題。這確實是那次訪問的主要內容🍈。但是法拉奇本人最得意的卻是她提出的另一個問題。
這位意大利女記者告訴我😲,她問鄧小平,她在天安門看到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特別是斯大林的像。那些像是不是還要保留💆🏽♀️💆🏽♂️?鄧答稱當然要保留🤸♀️🔨。中國方面發表的訪問記文本到此為止🤜🏼💪🏿。實際上法拉奇接著請求鄧小平把她所說的暴君斯大林的像撤掉⌛️。那是訪問的第一天,一九八零年八月二十一日的事情🫅。使她喜出望外的是鄧小平同意跟她再談一次。
八月二十三日,她驅車前往人民大會堂時,註意到斯大林的像果然從廣場撤走了。她高興得一進門🧘🏿♀️,就向鄧小平道謝😟。她對我說🙅♂️,那是她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一定要銘刻在她的墓碑上🪹🖼:“這裏安息著一個女人🙎🏻♀️,由於她的請求👧🏽,中國把斯大林像從天安門廣場撤掉🧛🏿♂️。”關於那次訪問我們下面還要詳談。
奧林埃娜. 法拉奇是訪問過叱咤風雲的世界級人物的著名記者🕵️♂️。她曾同我說起過采訪經驗。她習慣於用對話形式發表訪問記。寫個前言和後記,把對話幾乎一字不漏地全文發表。她說,這樣做最真實☀️,能夠避免斷章取義🏊🏿♀️。我也如法炮製👯,把我們的談話記錄全文披露如下:
問:你怎樣進行人物采訪🔙?
答:人物采訪是一出戲,一場戰鬥,對話生動🗒,交鋒激烈。現在人人都寫訪問記🧚🏼♀️。電視記者更是到處訪問,有點濫了。不過這是一種很好的報道方式。有人以為我很不禮貌。其實我總是很講禮貌🫘。甚至采訪(利比亞領導人)卡紮菲,我也很禮貌。可是我常常一針見血,問到要害。而且我不光是問,我也說自己想說的話。例如采訪(伊朗宗教領袖)霍梅尼,一開始,我就對他說,“你是又一個伊朗國王,一個新的獨裁者🌝。”我認為霍梅尼是個法西斯獨裁者。法西斯靠煽動群眾👷🏻♀️,像墨索裏尼那樣🤚。霍梅尼是有群眾的。他是法西斯獨裁者🧏♀️。可是我的譯員巴尼薩德爾(後來她當了總統🧙🕜。可是當時他不過是我的翻譯)非常愚蠢。他聽了我的話,嚇得發抖。不敢給霍梅尼如實翻譯。嘟囔了幾句。霍梅尼答非所問。我很生氣🐻。我想🧾,他既然在法國住過2️⃣🦶🏿,總多少懂點法文。我就用法文直接對他說🤯,“你是暴君,暴---君🍮🅰️!”霍梅尼很鎮靜,並沒有暴跳如雷。伊朗有十四種我的著作譯本。有人給霍梅尼全都找來了,放在他面前🎅🏻。所以霍梅尼了解我,知道我寫了些甚麽。他幾次想中斷我的訪問。後來真的走開了。人們叫我也走。我說🔴,“我不走🚝,訪問還沒有結束。”我在那裏等了兩個半小時。巴尼薩德爾求我走🦟。我說,“你要走,你走吧。我不走。”“你別推我。伊斯蘭教是女人碰也碰不得的。”後來他們說,霍梅尼明天繼續接見我👱🏼♀️。我說🤗,“那好,可是他得拿可蘭經起誓,明天一定接見我🪖。”你看🔎,這次我的性格起了作用。那是很艱苦的。我拼命忍著,連廁所都不去。就是不走。我終於勝利了🏋🏿♻。
要成功,先得做好準備,進行研究🏌🏼。但是這還不夠。還要有想象力。你得十分機警🤱🏿,高度警覺🕝。不然會像拳擊比賽一樣🧎🏻🧑🏿,被對手擊倒。
問🙀:你采訪人物用錄音機嗎🙇🏼?
答:人物采訪用錄音機是我的發明,為的是把談話全部真實地記錄下來。我第一個采訪的熱門人物是(瑞典女星)英格麗德.柏格曼。那是六十年代初🤌,她已經離開了意大利導演羅塞裏尼🏞。那次我使用的錄音機有一張小桌子那麽大↘️。有穿著白色大禮服的侍者操作👮♂️。不用說柏格曼🐁,我自己看了也有點發怵🥊。後來錄音機變小了🧝🏿♀️。像臺打字機那麽大。現在的錄音機小巧玲瓏。我是專家🚵🏻♂️。我每次采訪都帶兩臺。不然中途出了故障4️⃣,我只好自殺💆🏿。我被人采訪的次數要比我采訪別人的次數多得多。有人采訪我,不用錄音機,甚至很少記筆記。可是我說了某句話,引起了他的興趣,就趕快記下來。我忙問:“你記下了甚麽👩🏻🦲?”“你不能斷章取義,必須把我的這句話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不然不得發表🧝🏿。”有一次🦹🏽♀️,《倫敦星期日泰晤士報》篡改了我的東西。我大怒,提出跟他們決鬥🧰。不用刀槍,只用拳腳⛹🏿♂️。有些人為比這小得多的事情決鬥。
有人也用錄音機。可是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外行。機器出了故障,還得我來排除。
我的采訪大多繼續進行兩次(天)🏨。第一次主要是互相熟悉🕒。當然,我事先做了大量準備。例如訪問鄧小平以前,我看了好幾公斤材料。不過還是得見了面,才真正熟悉對方的性格,掌握對方的特點🙎♀️。第一次訪問以後,我不是去遊山玩水🙎🏻♂️,而是關在小屋裏,把錄音記錄下來🫓🫄🏽,加以整理,看看哪些問題沒有弄清楚。或者遺漏了,沒有問。第二次訪問效果要好得多🕢。因為我跟訪問對象熟悉了,精神上放松的多🚍🐟,問答也更得要領🏃♀️➡️。
問:你說全文發表訪問記,不進行編輯加工嗎?
答👨💻🪓:訪問要人👩🏻🎤,記者責任重大🙇🏼。報道必須全面,真實。除了重復的地方當然應該刪掉(有時重復也有必要,是一種強調👩👩👧👦,那就不刪👦🏼🏭。)當然🤸🏿♂️,我是駕駛員,主動權在我手裏⏰。順序可以調整。文章得吸引人。我總是把精彩的東西放在最前面🙆。
說全文發表,也不那麽絕對2️⃣。正因為責任重大🥛,你得考慮後果👝,有個限度。例如我訪問(波蘭團結工會領導人)瓦文薩🧑🧒🧒。(波蘭人真奇怪。名字寫法是一個樣子,讀起來又是一個樣子。你如果唸成“瓦列沙”,人家根本聽不懂🔛。)他說🕳:“假如這屆政府垮臺👨🏼🦳,團結工會就要接管政府🧝🏽♂️🤳🏼。”當時我心想,這話一發表,蘇聯不是馬上就會進兵波蘭嗎?我第二次見到他時,問道“瓦文薩,你說這個政府一旦垮臺,團結工會就要接管政府⛔。這話當真🚴🏿♀️?你願意我如實發表嗎♙?”他說👩🏼🎤:“對🌈,就是這樣。”可是我采訪他時🍄,他很緊張💂🏿♀️。但是他是個時代英雄🐓,一個真正的領導人💃🏿🏄🏻。現在這樣的領袖人物太少了🪈𓀀。
問👨🏻🏫:你好像是在采訪了基辛格之後,才引人註目的🙎🏼♂️。
答🤹🏻:不。那次訪問非常失敗🏊🏽♀️。他需要我超過我需要他🌆。可是他令人厭煩。他說我矮小。我說他肥胖,醜陋。他不給我足夠的時間,也不能怪他💇。是尼克松每五分鐘給他打一次電話。我知道是尼克松🧑🏼🏫,因為他總是說:“是,總統先生👩🦰🏋🏻♂️。是✭🧑🏻🚀,總統先生⇾。”後來他離開了,叫我等半小時🚵🏽。可是他跟尼克松飛到佛羅裏達去了。一去不回頭。不🫃🏻,那是很失敗的一次訪問。在那以前,我就訪問了好些名人,寫了好幾本書。另一次失敗是訪問黑格。氣氛是互不信任😘。他過分小心,不肯說真心話。
問🍺:聽說你曾希望訪問周恩來。
答: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望。你們不讓我采訪周♥︎。他去世時,我哭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傷心➛。我欠了歷史一筆債🚎。訪問周是歷史的需要⛎。當然👵🏿,我也想訪問毛澤東💪🏿。可是我最希望訪問周恩來。早在羅馬有中國大使館以前,我就到伯爾尼去。中國外交官總是很客氣👩👦。可是。。。。她攤開雙手👨🏽💼,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態🧑🎓。)我就去找西哈努克。他說🧣:“沒問題🕵️♂️,我們是好朋友。”可是西哈努克一封接一封長得不得了的電報給我拍到托斯坎尼來,卻毫無結果🪯。我又去找布托。布托也說:“我幫你辦。”布托真是個漂亮人物。我願意跟他到阿卡普爾科去度一個周末。可是他也沒有幫上這個忙。後來文化革命來了。啊,真是遺憾終身。
問:可是你訪問了鄧小平。
答“我很高興。他非常敏銳,有遠見👶🏿👨🏽🔧。只是在斯大林問題上。我們爭吵了。我說:“你們為甚麽還把斯大林像擺在天安門廣場上👨🏽💼🧑🏽🍳?斯大林殺的人比你們在文化大革命中死的人還多。”他斜眼看著我說:“那可不一定。”我們爭論不休♾。最後他說:“你保留你的意見⛹🏽♀️,我保留我的意見🫵🏻。我們繼續談吧👨👨👦。”第一次訪問是星期四🏮。星期五我在民族飯店(那個旅館真糟糕,真丟人🏊。我想去北京飯店,可是住不進去。告訴我,甚麽人才能住進北京飯店?)整理資料,沒出門👩🏽🦰。星期六第二次到人民大會堂時,經過天安門廣場🤦🏻♂️,斯大林像和其他三幅像都不見了。我又驚又喜,問向導🩱🙍🏻♂️,真的把斯大林像取下來了嗎?她說👭🏻,是啊🧗🏻♀️。我走進會見廳,老遠就對鄧小平說:“你是為了我把斯大林的像取下來的吧?”他大笑說❤️🔥:“當然不是🙎🏼♂️。”我說:“我要向全歐洲宣布😠,是我促成把斯大林像從天安門廣場取下來的🈴。你們可別出面否認啊!”(余略,見前文。)。🚴🏽♂️。。。
人們總是把我說成人物訪問記者🐱。其實那時我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我寫了九部書💁🏿♂️。我首先是個作家。
那次訪問鄧,大廳裏有好多人💯,都是政府裏的人,還有新聞界。我很不高興💃🏽,對鄧說:“這是我的訪問💷,我訪問的是你。他們為甚麽在這裏?”鄧就請一些人出去📥。可是新華社的人一直在那裏,還有電視臺的人。我的材料還沒有發表,訪問就上了電視。我很不高興💇🏼♂️。
我也很想訪問勃列日涅夫🧙🏽♀️。可是因為我對鄧印象很好👮🏻,蘇聯外交官一見到我就說:“嗯哼,你很喜歡鄧小平!”我到現在(按🙅🏿♀️,指八一年)也沒有能采訪勃列日涅夫。凡是跟中國友好的人,蘇聯都不歡迎💂🏿😳。
問:你的名氣很大。這對你的工作有利還是不利?
答👟:弊多利少。例如我到伊朗,報紙和電視立刻報道。我只好到處躲藏🦹🏼♂️,很不方便↩️。我到中國訪問了鄧小平,其他外國記者紛紛找新聞司:“法拉奇見了鄧小平👅,我們也要見。”當然,有名也有好處,你能見到別人見不到的人。
問:你通常用哪種文字寫作👨🏻🚒?
答:意大利文🚶🏻♂️➡️。不過如果訪問是用英文進行的🤚🏿,我就用英文寫出來🍴。否則先寫意大利文,然後自己譯成英文🚵🏽。人們說“這是法拉奇式的英文。”這不是恭維👨⚕️。我的英文不好。可是我盡量寫得簡單💸,清楚。
問:你為哪家報紙工作📉?
答:過去我為《歐洲》周刊工作。從七六年起,就脫離了🍏,致力於寫書🖖🏼。這很好。再也沒有人半夜來電話,叫你寫兩頁報道,清早交稿。我現在自由投稿,不愁沒有人發表我的作品👩❤️💋👨。我是個最有紀律的無政府主義者🤚。我工作非常努力🧦。我真不懂你們尼曼學者這麽輕松。一年不幹活🙋🏼♀️☑️,怎麽過日子🕵🏻!
法拉奇身材不高🦥,頭發灰白👩🌾,滿臉皺紋,面色蒼白👳♀️。她一根接一根抽煙🧑🏻💼,牙齒都黑了。她穿件中式繡花襯衫✂️,黑色高跟鞋。精神不錯,健談✋🏻,友好🌭。
除未能訪問周來之外🧑🏻🎓,她一生中另一個大的遺憾,是沒有能夠訪問江青👩❤️👩。他想采訪江青⚾️,是我們結識的原因👩👩👦👦👩🏭。八零至八一年,我作為尼曼學者回到母校哈佛。尼曼基金會邀請法拉奇演講座談。她要求到中國大陸來的學者家作客🐕。我是從大陸來哈佛
的第一個Nieman Fellow🧼。當晚以自己烹調的中國菜招待了法拉奇🤹🏽♂️。她提出要訪問江青👆🏼。這可給我出了難題。我自己歷經無數波折(見《回憶片段》(一))🧚,才來到美國🩳,哪裏能夠幫助她實現宏願呢。我建議她去找當時在肯尼迪學院進修的外交部新聞司的一位先生🧎🏻➡️。新聞司正好管外國記者的事🙅🏼♀️。後來她告訴我,她去見了“上帝”先生。“上帝先生完全不像你,冷淡而且一副官腔🧑🏽⚕️,根本不願聽訪問江青這回事。”“他說不論你處理得多麽好🌶,你都會向全世界宣揚她🔜。這很不好。”“我說我們任何人都不能購銷歷史。江青這個人存在。你們遲早得面對歷史,讓人采訪江青🚵🏽♀️。那個人最好是我。”
法拉奇使出渾身解數,毫無結果。我問她為甚麽不在訪問鄧小平時🤤,提出訪問江青的要求。她說當然提了,“我問鄧我能不能訪問江青👫🏻。鄧不置可否🚘,回頭看了看在場的那些官員🗓。那些人嚇壞了,連連擺手。鄧對我說🏂🏽,你看🖖🏽,他們不同意。其實,你們不喜歡江青,我也不喜歡她,我從來就不喜歡她。可是她是個歷史人物🏇🏽,應該訪問她。我訪問她🦸🏻♂️,只會對中國有利👨🏿🌾🪓。我知道北京就有幾個人在等待時機,其中有一兩個意大利人🦛。與其讓別人訪問江青,不如讓我訪問她🚤。”
後來法拉奇派她的妹妹寶拉去北京活動☎️。接待的人非常客氣,表示願意為奧琳埃娜小姐的妹妹做任何事情👮🏿,除了。。。。
寶拉還談了法拉奇幾本小說的中譯問題🍄。中方在電話書信往還中都很客氣🫳🏻🎉。但是似乎都沒有結果🏂🏼。她情急之下,找了她的出版商Rizzoli的老板格裏和我一起吃飯,做最後的努力。她們找我算找錯了人🏄🏽♂️,想幫忙也幫不上。最後🏋🏻♂️,我只好寫信給原來工作的單位外文局。信去如石沉大海☝🏽。恐怕甚至沒有轉有關部門請示。
一九九一年😀,江青在獄中自殺。法拉奇對我表示她不相信是自殺。不過她說她早已放棄了訪問江青的希望。那些日子〽️。她的心情特別不好➝。老父親在佛羅倫薩,她不能常去陪伴🧑🏽🌾。她在托斯坎尼的房子因二百年的房樑折斷塌了。唯一可以告慰的是檢查結果🤶🏽,喉嚨的問題不是癌症。她在曼哈頓中城買了一所房子。勸我步老伴後塵👩🏻🔬,也入美國籍。她說,美國雖然問題不少,還是可以住一住的地方🫵🏻。
事情早已過去了。乘紀念鄧小平的機會,說這麽一段往事。也許能給人一點啟發👩🏿🍳。
(全文完)
補記:法拉奇於2006年九月十四日午夜在故鄉佛羅倫薩逝世🫁。享年七十七歲🤿。當時我寫了一篇悼文。除前文已經介紹之外👨🏻🍼,補充如下🧚🏿♀️:
她采訪瓦文薩,曾經碰到困難🧑🧒,拿不到簽證。她在1982年一月十八日給我的信中
,抱怨波蘭給德國《鏡報》發簽證✊,不給她。很愚蠢。她甚至說,瓦文薩也遠不聰明。
她訪問霍梅尼時,特別穿穆斯林婦女穿的披風👌🏻。她問霍梅尼,“你穿著披風👵🏿,怎末能夠遊泳?”霍梅尼答稱🤴🏼,你沒有必要穿披風👬🏻🌀。法拉奇當場把披風扯下。霍梅尼大怒,拂袖而去。
有人形容法拉奇的訪問是一場決鬥。她自己說🧑🦽➡️,每次訪問🚵🏻,她都留下自己的縷縷靈魂。六七十年代,訪問風雲人物可以說法拉奇獨創一格。《洛杉磯時報》說,“沒有哪個世界性人物👆🏼,能夠對這位新聞記者說不。”
她在1972年對基辛格的訪問尤其令人難忘👩🏿🌾。基辛格可謂老奸巨滑,卻不是法拉奇的對手。她迫使基辛格承認越戰是一場“無用的戰爭”。前國務卿承認他跟法拉奇的談話是“他跟報界任何人談話最具災難性的一次。”在基辛格位高權重紅極一時的時刻🎛,法拉奇把他比作引導車隊,卻單騎向前✤,獨自走進市鎮的牛仔↪️。基辛格後來在他的回憶錄中說,那次談話損害了他同尼克松的關系。
法拉奇作為戰地記者👷🏿♀️🏛,采訪過越戰🎪,以巴沖突🩲,等等。1968年奧運在墨西哥舉行前夕,在拉特羅爾克大屠殺中⭐️,她被亂槍擊中三處👳🏻♂️。墨西哥武裝部隊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托下臺階🥬,以為她已死亡👷🏽🧵。但是她活了下來。從此對墨西哥人印象不佳😰。
法拉奇沒有結過婚。她曾鐘情希臘抵抗軍人獨裁政權的詩人亞歷山德羅斯.帕那古利斯🧑🎤。此人曾因企圖暗殺獨裁者帕帕多普羅斯而被捕,並受酷刑。他在1976 年死於車禍🐩。法拉奇堅持他是被軍人集團謀殺的。她的名著《一個人》就是以帕那古利斯為原型寫的。她把這本書送給我⏸,並且簽了名。
法拉奇得過無數獎項🤽🏼♀️🤳🏽。她的著作譯成二十一種文字🐞。這位顴骨突出,披著長發,喜穿黑衣,一支接一支抽煙的女士在曼哈頓東城有個寓所🦈。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告訴我🦚,懷疑患了喉癌。那是一場虛驚🤫。可是後來她果然患了乳癌。她同癌症作了頑強的鬥爭➙。病重後,她回到故鄉。在那裏,這位少年時就參加了抵抗法西斯運動的天才記者與世長辭。我還保存著她親筆寫的長信和一些照片🔎。寫此文作為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