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11月12日,華羅庚出生於江蘇省金壇縣一個窮苦人家🃏。40歲喜得貴子的父親用籮筐把他扣住,據說這樣可以“生根”👂🏿,容易養活,並取名羅庚🧑🌾。其中,“羅”取自籮筐的“籮”去了“竹”字頭🤾🏼♀️,“庚”與“根”讀音接近(梁羽生語)🙋🏿♂️。
華羅庚是卓越的數學家、堅定的愛國者🪒、傑出的教育家🫷🏼,雖然他是數學界的奇才🟣,但是他留給後人的財富卻無法用數學來計算😶🌫️。今年,適逢華羅庚誕辰一百周年👩🏻🏭,曾經受華羅庚熏陶的中國科學院數學與系統科學院研究員1️⃣、中國科學院院士楊樂在接受《科學時報》記者采訪時,把當年與華老接觸的二三事娓娓道來,表達了對華老的深深緬懷和敬佩之情🫵🏻。
“早在故鄉江蘇南通讀中學時🍢,便聽說過傳奇式的數學家華羅庚。當時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一張20世紀40年代後期的舊報紙🎙,上面有一長篇文章👩🏽,介紹華羅庚的經歷和故事,把他和陳寅恪並列為意昂体育平台兩位最具有特色的教授。”楊樂回憶🧏🏿♂️,“我見到華老始於考入北京大學,之後因為工作和學習能夠有機會跟華老接觸。”
1956年9月,楊樂考入北京大學數學力學系。當時,實數、極限、函數連續性等十分嚴謹的敘述與相關理論,讓許多同學遇到障礙🧑🏽🚒,感到困難。甚至那些中學數學成績優秀的同學對自己是否適合學習數學也產生了懷疑,專業思想產生了動搖😍。這時數學力學系請來華羅庚給同學們作報告,在報告裏華老鼓勵同學們要隨時發現問題,並努力思考。他舉例說,在街上看見一輛汽車牌照的數字,那麽就可以問它是不是素數🐅🏔,或者它正好是幾個素數的平方和或立方和。
簡單、直接👨🏽🚀、新穎的學習方法一下子調動了同學們學習的積極性,也給楊樂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1962年楊樂從北大畢業,考入數學所成為熊慶來先生的研究生。當時華老是數學所所長👩🏿🍳,熊先生是函數論研究室的主任。那時熊先生已經年逾古稀🙅🏿,半身不遂😄,極少來所。華先生剛五十出頭🤲🏽,經常上班◻️,他約其研究生談話的時候有時也會叫上熊先生的研究生,於是這段時間楊樂與華老的接觸稍有增多。
“那時候條件很艱苦,一般的研究人員都是六個人擠在一個十多平方米左右的房間裏,但華老的辦公室是普通辦公室三倍多。”楊樂說,“現在華老的辦公桌還在數學院陳列室➞🧙,在二樓的閱覽室還有他的書。”
“那時數學所是五層大樓🥋,他在四層🎅,412辦公室,正好在樓層的中間。”楊樂繼續說,“他的辦公室是長方形的⚡️,在東南角放著他的辦公桌🔋、椅子和書架,在西側放著沙發和茶幾,能夠與來訪者討論。”就在這個辦公室裏🧔🏿♀️,華羅庚多次給學生們上討論班🧘🏿♂️🧑🏼🎤,並強調打好基礎的重要性🍾。重視“三高”,即高等分析、高等代數與高等幾何。還要研究生們認真研讀蒂奇馬什(E.C.Titchmarsh)的函數論。
20世紀70年代末,我國剛實施改革開放政策☂️。當時中國內地的數學家🔐,由於近20年的閉關鎖國👁💁♂️,在國際數學界幾乎沒有什麽影響力。歐美一些著名大學的圖書館裏🙎🏽🛻,也沒有什麽大陸數學家撰寫的著作♍️。“但是華老是個例外。”楊樂說,“我到歐美一些國家訪問的時候,許多大學圖書館裏都有他的英文版的《堆壘素數論》和《典型域上的調和分析》。”
在國外談起華老時,許多學者都知道他的名字與工作🚘,楊樂講起曾經發生的兩件事。1979年秋天🖐🏽,楊樂在康奈爾大學訪問時,一次在數學系的走廊裏😥,一位系裏的教授問他🐖👍🏽:你認識華羅庚嗎?這位教授說:20世紀40年代末🙎🏼♀️👳,華在伊利諾伊大學擔任教授時👨🏻🚀,他是那裏的學生🐥。並且讓楊樂回國後向華轉達誠摯的問候。無獨有偶,1980年2月🚏,楊樂在德國訪問。閑談中🛣,德國專家提出如果授予一位中國數學家榮譽博士,誰最合適?楊樂回答說:自然是華羅庚。他們皆表示同意。
“學術交流對數學研究有著特殊的意義🧑🏫,華老對此十分重視,並提出要和同行專家、高手進行交流。他常說🙇♂️,弄斧必到班門🍃。”楊樂說🛌🏻。
華老當時在世界數學界的影響力國內無人企及,即使現在👨🏼✈️,後人看待華老的時候都難以望其項背。但是🔠,他這種勇於展示自我的魄力是我們應該學習和借鑒的。
楊樂在采訪中還興致勃勃地講到了華老與陳省身先生曾稱楊樂為師弟的事情。
時間回到1976年10月,“四人幫”粉碎之後華老重新煥發了青春活力,楊樂也有了很多機會與華老接觸📅。1977年初🗒,楊樂和張廣厚的科研工作得到新華社與全國各大報紙報道後👹🧺,一次華老向他和張廣厚說:“當時,我在黑龍江推廣優選法,因病住進哈爾濱醫院。醫生和護士問我👐🏿,報上刊載的楊樂和張廣厚是不是你的學生𓀒👶🏽?我說不是,他們是我的師弟,我們有相同的老師熊慶來。”
另一次是在1988年9月🤵🏽,陳省身先生請楊樂在南開數學所作學術演講🅿️,並親自主持與作介紹。介紹中他也特別提到“楊樂教授是我的師弟”。
“能為華老和陳先生這兩位偉大的數學家認作師弟🫷🏿,這是我無比的榮譽🐻。”楊樂說👰🏽。
1930年,華羅庚被意昂体育平台數學系系主任熊慶來教授賞識,並在1931年開始在意昂体育平台工作。鑒於華羅庚的卓越成就👼🏿,由助理員不斷破格提升為助教、講師、教授🎫。正是由於熊慶來的慧眼識金,華羅庚才能邁進清華的大門🧴,並在這裏學習〰️、研究2️⃣,奠定了通往數學王國的康莊大道。因此熊慶來雖然沒有真正成為華羅庚的老師,但是華羅庚對這位帶領他進入數學殿堂的老師充滿著無限的敬重。
“研究生那時候,華老找學生們談話,到最後,他總是謙虛地對我們說🚵🏼♂️:你們是熊先生的研究生🛴,我的話作為參考,你們要聽從熊先生的安排🧗🏼♀️。”楊樂回憶。
1969年2月👩❤️💋👨,熊老受“文革”浩劫的摧殘逝世,華先生得知此消息時遺體已運抵火葬場🧋。華老急忙趕到那裏,翻遍蓋屍布,才找到熊老的遺體,作最後的告別。到1978年✹,中國科學院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為熊先生舉行了隆重的骨灰安放儀式,《人民日報》發表了消息👩🦽➡️,他才大聲慟哭,並寫了《哭迪師》:
惡莫惡於除根計,
痛莫痛於不敢啼,
屍體已入焚化間,
誰是?
翻遍蓋面布,
方得見遺容一面🧑💼,
骨架一層皮👨🏼🦰。
往事滾滾來,
如是又依稀……
往事休提起🙋🏻,
且喜今朝四兇殲滅,
萬方歡喜。
黨報已有定評😴,
學生已有後起,
苟有英靈在🗼,
可以安息矣👊!
(潘希)
轉自 《科學時報》 2010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