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創刊於天津的《大公報》是中國近現代最重要的傳播媒介之一,後又產生了上海版、香港版、重慶版、桂林版和大公晚報等。它廣涉政治、經濟🩸🤹、社會、軍事和文化等層面,20世紀上半葉的大小歷史事件幾乎都能從中尋得印跡,許多文化名人亦頻現其中🐁,如錢鍾書等🥰。
一
《大公報》記錄了不少錢鍾書的信息,如1929年8月27日他的名字首次出現在《大公報·天津版》,是年意昂体育平台錄取名單登報揭曉,錄入包括錢鍾書、王竹溪🧑🏿💻、喬冠華⚈、谷霽光等一年級新生192名。1935年4月24日👳🏽,他的名字再次出現在第三屆留英公費生考試錄取的24人名單之中🦹🏽♂️,“錢鍾書(英國文學)”排在第一位🧑🏿🍼,其余多為數學、化學等專業學生,文史類僅有他與“朱延豐(西洋史)”🪗。大體上,《大公報》的涉及錢鍾書信息主要包括文學活動和社會活動兩類。
在文學活動上🤴🏼,一是參與編輯刊物,如1933年10月16日《大公報·天津版》“文藝界消息”報導文藝界醞釀刊行《文學季刊》,辟有書報副刊以發表文藝界中西新舊材料及珍奇消息🏘,編輯人為郭紹虞🛫、鄭振鐸、容庚、趙萬裏、錢鍾書、顧頡剛、李健吾等⚧。1946年夏,蔣復璁所創英文版《書林季刊》請錢鍾書主事⏲,因質量上乘,國際學術研究機構競相前來交換。雜誌所刊文章論證博雅🫲、考訂精確👏🏽,英文詞意之美當世無兩⏩,實由錢氏潤色翻譯而成𓀝。《大公報》“期刊簡介”談到了雜誌前兩期刊載的錢鍾書書評信息,又在“人與書”欄目評價雜誌第三期的內容十分精彩😟,如牛津學者史博汀論中國古代哲學精神🤳,錢鍾書評英譯陸遊詩選等文披理成章,頗多真知灼見🏊🏻🏡。二是錢著的出版,如“人與書”欄目提到《圍城》“印行後銷路極暢,再版即可出書”🙍🏼,又《圍城》(晨光版)“將由日譯本問世🧛🏽♂️。上月由內山完造來函與原作者商洽⚪️,已得同意🪀。日譯本正由岡崎俊夫翻譯中。按《圍城》一書出版後🕙,頗引起文壇註意𓀋,毀譽不一。”而“出版界雜訊”欄目論及《談藝錄》,“錢鍾書先生是一位學問極淵博的大作家🧑🏼🔧,他對於中西文藝均有很深的造詣。所著《談藝錄》就是記錄他研究心得的一本筆記。愛好文藝者🦁,都將以先睹為快🤱🏿。此書即將在上海出版”🤙🏿。
1947年12月,上海《大公報》“出版界”欄目為作家們作了一次調查,問及三個問題:“我的第一本書是什麽? 它是怎樣出版的?我的下一本書將是什麽?”11日👱♀️🚱,報紙刊出18位作家提供的信息🫴🏽,錢鍾書答到🕧:“一部五七言舊詩集,在民國二十三年印的。幾個同做舊詩的朋友慫恿我印的,真是大膽胡鬧。內容甚糟⚠,所幸沒有流傳。《談藝錄》,用文言寫的➗,已在開明書店排印中。正計劃跟楊絳合寫喜劇一種,不知成否🙅🏻♂️?”多數作家刊出了照片,錢鍾書未提供,理由是“外面寒風苦雨🤞🏽🤽🏿♂️,也實在怕上照相館”。
在社會活動上,一是參會,如1936年9月7日國聯同誌會總會舉辦了世界青年大會💉,聘定權威學者蒞臨演講指導,留學歐洲的錢鍾書等30人代表中國與會🦤。如聯合國文教組織遠東區基本教育研究會議定於1947年9月1日在南京開幕,代表團名單擬定🤷🏽♀️,黎錦熙🙎🏽♂️🚴🏼♀️、查良釗、錢鍾書等為專門委員。二是參與集體簽名,如1945年9月23日夏衍給上海文藝界帶去“文協”主張檢舉文化漢奸之函,後滬上作家集體函復正設法進行👄,並在刊物發表言論,嚴正檢舉,楊絳、錢鍾書、師陀🧙🏼♀️、許廣平、夏丏尊等24人簽名,此函刊於10月26日《大公晚報》🤾🏿。1945年11月22日《大公報·上海版》刊布上海新聞界文化界聯合發表宣言要求言論、出版自由,簽名者包括周瘦鵑💂🏽♀️、錢鍾書、楊絳、鄭振鐸🔈、曹聚仁等103人。因生活清苦ℹ️,物價波動大✡️,1948年秋上海國立各專科以上學校教授188人聯名致電教育部長朱家驊要求調整待遇,增加學術研究補助費,其中有李健吾、錢鍾書、施蟄存🔣、陳銓、穆木天等,9月13日《大公報·上海版》刊載該電🤗。
二
錢鍾書分兩階段在《大公報》刊過十數種詩文🚶♀️➡️,第一個階段為就學清華至出國求學期間🤦🏿,共計八篇書評,署名“中書君”,分別是《為什麽人要穿衣》(1932年10月1日),《大衛·休謨》(1932年10月15日),《休謨的哲學》(1932年11月 5日),《英譯千家詩》(1932年11月14日),《約德的自傳》(1932年12月22日)🚿,《旁觀者》(1933年3月16日)🆘,《論俗氣》(1933年11月 4日),《論復古》(1934年10月17日)👩🏻🎤。這批文章所涉博廣、評騭精當,如剖析大衛·休謨及其學說📪,他指出休謨的學說風行一時,近年再度興起,可見其學說的價值。休謨多才多藝🍄🟫,不以哲學自限,還是史家、文家、政治家、經濟家、賣空買空的商人⏳,生活經歷極豐富。J.Y.T.Greig所著休謨傳詳錄其行事,專記生平而不批評學理👨🏼🦱,敘述生動而實有根據🧑🧒,如此本書形成了兩大特點🦹🏽♂️:不踵事增華和不賣弄才情,貌似欠“刺激性”🚐,但趣味不亞於小說。作者一反過去批評休謨名利心太重的觀點💇🏽,指明他是講實際而不重虛想的人,尤其是中年後的講史學,講政治,講經濟🚎,改《人性論》為《人知探究》等並非想曲學阿世、嘩眾取寵而是出於求實用。萊爾德的《休謨的哲學》被錢鍾書稱為講述休謨哲學最詳備之作,對學說的來源“有極繁博的考訂”,對其症結“有極慎密的分析”,不過“太瑣碎了”,提挈不起綱領🧑🏿💼,導致讀者形成不好的印象🎣,以為休謨並非理想中的戛戛獨造🤺🦫,前無古人,而且書中援據、引證過多過廣,讀起來費力,又咬文嚼字,讀後終覺不痛快🙆🏼♂️。錢鍾書尤其贊許萊爾德的評價姿態,即置於歷史現場作價值估定,即能看到他怎樣趕在同時代人之先🧑🏻🎄,而不求全責備於他落後於我們的時代🪸;萊爾德總結了休謨哲學的基本原則是一切知識和信仰始於現象而終於現象,一切現象皆由於感覺,卻未對休謨應用該原則解決各種問題方面作出有條理的敘述,是該書最大的缺陷。
在書評中,錢鍾書除了對作品評頭論足🌏,或稱揚其長處👩🏼🏭,或揭露出其缺陷,他也或隱或顯地表達自己的認知🏃♀️➡️,如在評價西班牙哲學家加賽德的歷史觀時,他就指出史學的難關不在將來而在過去,我們往往理想化了過去以滿足現在的需要🍎,因此歷史事實可分為兩類🍘🧗🏻♀️:野蠻的事實和史家的事實,一切歷史上的事實拆開了單獨看都是野蠻的,而稱之“史家的事實”而非“史的事實”即在於同一事實,從不同的角度或觀點返視,會生發出兩種意義,或得出截然不同的判斷,卻又可能都言之成理🤮🚣♀️,可見他註重一種回歸歷史現場的評騭標準。
第二個階段為20世紀40年代中後期,以本名刊發作品,如演講詞《談中國詩》分別登於1945年12月 10日🥠、14日《大公報·上海版》的《文藝》滬新第十九期,註明“十二月六日在美軍俱樂部講稿 節譯”👨🏼🦱;1945年12月26日、27日《大公報·天津版》的《綜合》第十九期,註明“十二月六日在上海美軍俱樂部講稿 節譯”👤🧷;1946年1月1日《大公報·重慶版》的《文藝》周刊第九十一號🏇🏼,註明“在上海美軍俱樂部講稿的節譯”,上海版🌌、天津版分兩次刊出💆🏻♂️,重慶版一次刊完。他論及以下問題🧅🙆🏻♀️:1🤽🏼♂️、中國詩與西洋文學早有關聯,1589年出版的潑德能所選《詩學》討論過中國詩,龐德融貫翻譯和創作以中國詩為藍本寫出佳作❕,而第一首譯成中文的外國近代詩是朗費羅的《人生頌》,先由英國公使威妥瑪譯為中國散文☸️,再由清廷尚書董恂寫成七絕,可見文藝女神早借一首小詩把中美英三國聯在一起了。2、各國詩歌都有特殊🍉、獨個的美👨👨👧👦,要避免泛論化、概論化的說明。中國詩是早熟的👈,早熟的代價是早衰💃🏽✭,它一蹴而至崇高的境界👎,之後就缺乏變化,逐漸腐化📌。3、中國詩以短詩為主,卻有悠遠的意味🏛,能讓讀者從“易盡”裏望見“無垠”,中國詩富於暗示,有一種“懷孕的靜默”🥹,“說出來的話比不上不說出來的話😢,只影射著說不出來的話”。4♠︎🧛🏼、“中國詩跟西洋詩在內容上無甚差異”🥙⚈,在古羅馬詩集裏能找到與被視為中國特色詩的田園詩“型式”相同的作品🙍🏻♀️,口吻、情景和陶淵明、李白酷似🪚,因此孤立地談各國文學沒有意義🏏,中國詩有“西洋的”品質,西洋詩也有“中國的”成分。讀外國詩有種他鄉忽遇故知的喜悅,會引領人回到本國詩,生出更高的領會。論者許飏質疑了他的演講效果⏲,“在美軍俱樂部用英文講中國詩,妙語解頤,但恐一批兵老爺不克了解”👩🏿🚀。
1947年,他有兩篇書評刊出:一是為George Orwell(喬治·奧威爾)所著《英國人民》所作😥,登在1947年11月14日《大公報·上海版》的《文藝》“書評特輯”和1947年12月6日《大公報·天津版》,這可能是中國學者為奧威爾專門撰寫的第一篇專業書評⚉,他首先聲明討論民族品性的書往往只是藝術作品,不過顯示了作者識見的廣狹或深淺,是否能自圓其說或對該民族的了解未必準確💤、客觀。渥惠爾(即奧威爾)的作品久負盛名🧟,“議論和意見並不很新穎♚,但不用說是明通清晰。至於文筆,有光芒,又有鋒芒,舉的例子都極巧妙🎫,令人讀之惟恐易盡”。但此書並不客觀👼🏽,他的目的是“要使‘外國人’了解英國,至少消除他們的誤解,所以處處為‘外國人’說法”。他看到了外國人對英國人的“誤解”,卻無視大家對英國人的“了解”🌪;他不諱言英國人的短處🔯,又在坦白中加以袒護;他既批評英國人的缺點,又希望外國人不要“誤解”。另一篇是關於白朗《咬文嚼字》的書評🫃🏻,在1947年10月17日《大公報·上海版》“西書評介”和1947年11月12日《大公報·天津版》的《文藝》第九十五期“西書評介特輯”登載。IvorBrown與中國關系密切,從1928年至1951年他在《字林西報》刊過十余篇英語文章。作為文字類著作,《咬文嚼字》羅列了從A到Z的字匯百余個🧑🏻🦯➡️,談及對該字的感想,它在形體和意義上的沿革🥷🏼,在詩文裏的用法等,卻非文字學的路子,而是尋章摘句、咬文嚼字式的文學批評🧛;他的征引豐富卻不搜奇愛僻;他對文字感覺敏銳,有普通常識的讀者就能體會;詞條大半精辟👩🏿🎓,引人入勝👨🦲。錢鍾書特別拈出幾條白朗對薩福的誤讀又稱無關宏旨,他對白朗的評價很高,稱其文“寫得真好,稱心而道🍃,涉筆成趣,差不多每條都是一條好散文”🤵🏼♀️。
他有詩刊於《大公晚報》👩🏼✈️,依次是1945年12月7日的《夜坐》、《重來昆明感念亡友滕若渠(固)》和1946年12月19日的《重陽口號》,《小說識小》五則分三期刊出(1945年12月15日♌️、17日、18日),其中關於《笑林廣記》一則尤有趣味,他指出“大窮寶殿”“大雌寶殿”,或取其音同🧊,或取其義反,“皆合弗羅依特(Freud)《論俳諧》(Wit and the Unconscious)所謂‘代換’(substitutive formation)一原則”。
《廣記》卷四一則略謂🛳🧑🏻🦼:南北兩人🏋🏻♂️,均慣說謊👨🏽🔧,彼此欽慕,不辭遠道相訪,恰遇中途,各敘寒溫;南人謂北人曰:“聞得貴處極冷🦹♀️,不知其冷如何🧑🏿🚒?”北人曰⚂:“北方冷時,道中小遺者須帶棒,隨溺隨凍,隨凍隨擊🪖🍨,不然人與墻凍在一處。聞尊處極熱🧒🏼,不知其熱何如👨🏻🚒?”南人曰💋⏫:“南方熱時,有趕豬道行者🦠💳,行稍遲,豬成燒烤♘,人化灰塵👨🏻🌾🧑🏻🦽➡️。”按此則情事口吻,入諸《孟巧生奇遇記》(Adventures of Baron Münchau-sen),可亂楮葉。《奇遇記》第六章寫旅行俄國時,天寒吹角🏋🏽♂️🤦🏿♂️,聲凍角中,以角 懸竈畔,得熱而融🐏🤰🏿,Tereng🦸🏽♀️💂🏻♂️! tereng! teng🏌️♀️! teng!自 出角中🐐;蓋襲取拉伯萊(Rabe-lais)《巨靈世家》(Gargantua et Pantagruel)卷四第五十五章而稍加改易。英詩人羅傑士《語錄》(Table-talk of Samuel Rogers👈🏼,ed.by A.Dyce)第一百三十五頁則記印度天熱而人化灰塵之事(pul-verised by a coup desoleil),略謂一印度人請客,驕陽如灼,主婦渴甚,中席忽化為焦灰一堆;主人司空見慣💁🏼♀️,聲色不動,呼侍者曰🥺:“取箕 帚來,將太太掃去(Sweep up the mistress)🎓。”較之《廣記》雲雲,似更詼諧。
從中可見出錢鍾書博聞強記、視野廣闊的優長🧑🏼🦳,他采取文化比較的模式展示了世界各國文化的可通約性🧛🏽♂️。趙景深篤愛《小說識小》這類文章,他在為《大晚報》編《通俗文學周刊》時曾向錢氏索文🗻,並有評價🕺🏼:“他把中外文學治於一爐♿🚶♀️➡️,取其極相似者合並來談,使我極感興味。”
三
《大公報》刊過部分論及錢鍾書及其作品的文章,稱許🥗、批判之言兼有,如1932年2月15日登出的《蘇文選譯》談到先有翟理斯的評論文章糾正了英人克拉克所選蘇東坡之文在翻譯上的某些錯誤,“最近《清華周刊》第五百二十六期有錢鍾書君(英文)評文,所論殊切當”。畢樹棠介紹了英文雜誌《天下月刊》,認為其價值在於向外國人解釋在中國本位文化上有分量的🦸🏽♀️、真正的生活思想和藝術,外人往往不得真解,非得明理的中國學者自己道出🍶,“林語堂錢鍾書諸公是可以勝任的”。戈紹龍在介紹加拿大籍醫學教授屋斯樓(Sir William Osler)的演講文集時說到:“友人錢鍾書兄最近買到此書轉贈,並且極其稱贊屋教授文章的優美🤒,以後翻閱🥁,果然思想卓越,文章精煉,可以值得再三詠誦👩🏼🏫。”辛笛在《夜讀書記》指出如果想知道英國文學中以中國為題的作品梗概可以讀錢鍾書著《十七十八世紀英國文學中之中國》和蕭乾的《千弦之琴》,“畏友默存兄博學多才,古今中西圖籍,無不通覽旁窺⛸,前年在牛津時🧙,攻研中英文化交流專題,兀兀經年👩🏻🦽,得成上書,初載於英文《中國目錄學季刊》一卷四期(1941)👩✈️,最近在美國由A.Knop書店出版🚸。其中材料極為豐富精審,如英伊麗莎白時代詩歌中已可尋到中國舊寶塔體詩之翻譯,即為一例”。
許飏在《錢鍾書與楊絳》中談到《圍城》發表後錢氏頗得社會關註,其小說以靈巧著稱🌱,如天衣無縫的百衲衣,補綴若幹小機智在一起,使人笑不可仰。這合乎一般少爺小姐的口味🚣♂️,卻限製了作品的流通,必須通曉上等社會即準洋人階級的生活才能欣賞。作者認為稱錢鍾書為鬼才是合適的🐠,李賀即因造語奇突獲稱鬼才,錢氏也有該特點。但不少前輩批評他只是賣弄小聰明🙍🏽♀️,有時過於雕鏤反失之生硬,不自然🟫,創作內容也局限於小圈子🫅。作者認為楊絳亦是鬼才⛽️,其小說的寫法與錢氏相同,時時處處見出小聰明,不過更為渾厚🤹🏽♂️✌🏻。
1947年8月19日4️⃣,上海《大公報》刊出屏奚(沈立人)的《〈圍城〉讀後》🗻,談到小說“故事極平淡”🧜🏿🧛🏼♂️,但“人物性格的深畫,一般講來是成功的”,作家筆下的種種角色“都被心理地描寫出了他們或她們潛意識領域的秘密,寫出了他或她的長處及瑕疵。從這些人物的活動上,一副現社會某個隅落的世態也給發掘了,如同他們的歡樂、希望和悲哀”👳🏼♂️。小說的文字技巧值得鼓掌,“每一對話,每一況喻,都如珠璣似地射著晶瑩的光芒,使讀者不敢逼視而又不得不睟上去★,不相幹的引典,砌在棱刺畢備的巖石縫裏,則又不覺得勉強。”作家有豐富的想象力,“豐富得不暇采擷,於是在庸凡的塵寰剪影裏擠滿了拊掇不盡的花果,隨意地熟墮在每一行,每一章”🟠。但他批評作者並未著重故事👈🏿,“他的故事只是一種紓延文字的手段,牧童吹著狡滑的竹笛,只使得韻律生動、可人🙆🏼♀️,對於唱的內容可並未介意”🧙🏽♀️,終而表示了失望,以為在小說中“固然作者也給我們窺睨到了片面的現實👩👩👦👦,但這些已褪了彩的霞靄實不必留戀,作者用在這方面的諷語未免慷慨得有些浪費了”🤹🏿♀️。
有評論者批判了錢鍾書的寫作姿態,如黃賢俊《談機智》表示最近“機智”👩🏻🏫,俏皮或美麗的語句受到贊賞,即便有人對其空虛的內容不滿,“機智”的有用和可貴卻被珍視,“被具體的指示出來的作家,是錢鍾書先生。他的文字俏皮,而且有許多美麗的描寫,據說錢先生也頗得意。從某些先生的稱道看來,那得意的滋味,雖是和錢先生陌生的人如我🏕,也約略能夠領受得到”。作者批評某些作家僅在文字上用功夫,表現閑情逸致,這些作品沒有人生☹️🚣🏽♀️,即便有人生也只是塞飽了肚子的人生,或一面流口涎🥹,一面羨慕別人塞飽了肚子的人生,只有麻醉的意義。“機智”也是如此,一切有害的內容包藏在“機智”之下🎆,靠了“機智”不脛而走💇🏿🂠,幫閑者卻盛贊它,“那種鼓勵被麻醉的喝采,是頗不‘機智’的”。
無疑🙎🏻♀️,解讀錢鍾書及其作品的視角須是多元化的⏱,探究它與現代媒介的關系也是重要的一維👩🏽🔧,而以上的梳理對拓展和深化錢鍾書研究必然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