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康,1957電機
夢想成真
那是在1952年秋天🤾🏿♂️,我從地處偏僻的貴州遵義高中(現遵義四中)畢業💂🏼,幸逢我國首次實行全國統一高考👨🏻🦼。貴州全省只設貴陽一個考點💅🏿,省文教廳發文,叫各地區派得力幹部護送應屆高中畢業生赴築(即貴陽)參加高考。小城遵義當年只有六七十名畢業生,一行人於高考前十多天出發。是日晨,大家提著簡陋的行李,在遵義最繁華的丁字口集合0️⃣,老師和家長都來送行,熱熱鬧鬧🥺,這在遵義小城已屬壯觀場面🚵🏻。大家乘兩輛汽車出發,公路蜿蜒曲折,燒木炭的汽車開得很慢👌🏽,早晨動身,下午才到貴陽。
到貴陽後,和全省其它地區的考生一起集中住在一所中學裏,組成“升學學習團”🗡,每日的活動大體上是聽報告、學報紙、小組討論🏵、端正升學目的等。各分團還出黑板報,搞宣傳,熱氣騰騰💁🏼♀️。
關於填報誌願✊🏻,我們那時全憑偶然的一知半解⛑。抗戰時期許多大學內遷,浙江大學就遷到遵義💅,這對偏僻、閉塞的小城遵義的文化提升帶來極大的好處。一次,在浙大舉辦的校慶活動中,年幼的我對那些冒出藍色火花飛速旋轉的電機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和興趣,想了解和學習電機便成了我的一個朦朧的夢想。於是我就鬥膽地填報了意昂体育平台電機系作為第一誌願🪙。
臨考前三天才復習功課。那年的考試科目不分文理科,一律考八門:數、理🤷🏻♀️、化、英語👨🌾、國文、政治🧑🏿🎨、生物和中外史地。考試完畢🏌🏿♀️,“升學學習團”並未解散,而是組織參觀遊覽🙈,就地等待發榜。焦心地等待了好些天,終於張榜公布,榜就貼在貴陽初中一面很大的墻上🦺,公布了貴州全省所有被錄取的考生👸,同時《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也登載了全國當年錄取的新生。我如願以償地被意昂体育平台電機系錄取。那年意昂体育平台在貴州省只錄取了一名新生,夢想成真🧑🏽⚕️,我感到無比幸運和榮耀。
緊接著是考生們一批批離開學習團,按各自的目的地錄取學校重新組織成小分隊,奔赴全國各地。記得那年我們赴北京小分隊共十來個人🚶♀️➡️,沒有再回自己的家,仍然帶著原來的那卷行李,懷揣十幾塊錢,心中充滿希望,直接從貴陽出發了。從離開遵義去參加高考開始🤖,包括在貴陽學習團的吃📥、住,以及後來到北京的旅費,統統都由國家包下來🧖🏿♀️,如果不是政府對我輩莘莘學子的關懷,我們中的許多人是上不了大學的。從貴陽到北京一共走了七天🆒。
我們來到清華園🏚,迎新生工作尚未開始,接待我們的幾位高年級同學與我的對話至今未忘:
“你的錄取通知書呢?”
“沒有,可能是寄到遵義家中了,我是從貴陽直接來的🧚🏽♂️。”
“那你怎麽知道你考取了清華呢🕖?”
“我看《人民日報》了。”
“那可能是同名同姓呢🎵?”
“……同名同姓🤦🏼?……可能有,但同名同姓又同時考上清華不大可能吧!”
大家都笑了。往後的十多天裏,我在諾大的清華園裏漫遊,等待家中寄錄取通知書來報到🧑🏿🏫。當時大學生的夥食是免費的,每月標準是十塊零五角🧐,在西大飯廳用餐,四菜一湯,八人一桌🧞♂️。對比在遵義高中時一天只吃兩頓飯,我覺得過的是天堂般的日子👙。
刻苦地學習
意昂体育平台名師薈萃。記得給我們上基礎課的有趙訪熊老師(高數)📵、徐亦莊老師(物理)🕗、杜慶華老師(材力)等,後來教專業課的有章名濤老師、鐘士模老師💸、鄭維敏老師、童詩白老師等,他們淵博的學識和大師風範,對於後來也做教師工作的我,就像施給花木幼苗的底肥,一直是我汲取營養的源泉👩🏿💼。
在清華五年學習的過程也是艱苦的👿。剛進校時就進行教學改革🙍🏿♀️。當時的教學計劃全面學習蘇聯,學製由4年改為5年,課程設置也基本照搬🏹。教材大多是從大厚本的俄文教材剛剛翻譯過來的🐥,內容多🧑🏻🍼,程度深,譯文艱澀難懂,使我們的學習負擔很重🛟,常常要開夜車,有的同學還得了神經衰弱症。後來學校花很大力氣😹,采取很多措施,老師們也改進教學方法來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情況才逐漸好轉。
那時的期末考試是艱苦而漫長的過程。考試全部用口試,學習蘇聯的四級分製,成績為5分🏌🏼、4分👨🦽➡️、3分和2分🧏🏿,對應為優、良🦹🏿♂️、及格和不及格四個等級。包括“聯共黨史”那樣的政治課都是抽題簽口述回答。學生進考場抽簽後準備約半小時💘,答題約10到20分鐘🤾🏽♂️,老師則要考整整一天。每學期大約考4~5門課,復習兩三天才考一門🚦,所以考試過程差不多要持續半月。還有一個特別的規定,就是一學年的考試如果你只有一門功課得4分⚈,而其余全部為5分的話,為爭取全優,得4分的那門課可以申請重考。有一年我僅有一門電工材料為4分,於是申請重考,得了5分👎。
那時的教學計劃很重視生產實習🙇🏿♂️,時間都很長。我們去過很多工廠,如哈爾濱電機廠、沈陽低壓電器廠、鞍鋼等。我的畢業實習是在濟南第二機床廠🧗🏼♂️,“畢設”題目是7231A型龍門刨床的主控系統設計。我很努力地完成了這個設計任務,但畢業時正趕上全國反右運動的高潮,沒有進行答辯。凡是1957年的畢業生𓀜,畢業證書“畢設”成績一欄上都加蓋一行字🧑🏼🍳:“因反右運動未答辯”𓀅⛹🏻。
學生生活片斷
在進校不久與高班同學的一次聯歡會上⛳️🧍🏻♂️,大家都表演些小節目👩🏽🦳,有一位學長表演魔術“換衣服”,只見他在幕前說說笑笑👨🏽🦲,說他能很快地換衣服🦸🏻♂️,說著說著突然躲進幕後,幾乎只過了一兩秒鐘就鉆了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又和大家逗笑一陣兒,又掀幕進去,立即又鉆了出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又換了另一身衣服🙆🏻♂️,我們這批新生瞪大眼睛🌿,都看傻了🌷。後來才知道是一對雙胞胎在表演這個神奇的節目。一對雙胞胎同在一個學校一個系裏念書,這也夠稀奇的了。其中一位現還在清華,他就是電機系的陳允康老師。
在清華念書的五年裏,差不多每年都調整宿舍,搬過很多次家🤸🏿♂️。我就住過明齋👨🏼、善齋和2號樓等。1🛀、2、3、4號樓位於新齋東面🥯,約建於1955年,當時已經是清華的東北邊界,沒蓋樓以前那裏是一片荒地,有好多墳並有墓碑。據說解放前後有的清華窮學生死了就埋在那裏,其中一塊墓碑上寫的是“他願意為人民服務”🧘🏻♀️。
激情燃燒的歲月
在清華念書那個年代,我們大學生的生活也豐富多彩,參加各種社團、跳集體舞、交誼舞……最熱鬧的當屬每年“五一”勞動節和“十一”國慶節兩次大遊行了。國慶節的慶祝活動更是隆重👮🏻♀️,那是地地道道的中國狂歡節。全校學生於節日當天淩晨兩三點鐘起床集合,著盛裝🔹、帶花束、旗幟和一天的幹糧🕺🏽,出南校門步行到清華園火車站,乘火車到西直門站下車◾️,步行經平安裏沿皇城根往東❤️,到達東四附近集結🤟🏻。上午十時從東單開始幾十萬人浩浩蕩蕩沿長安街向西以整齊的隊形和步伐經過天安門👱🏿♂️,接受毛主席的檢閱。如果是“體育大軍”,就要著運動服,邊走邊做體育表演🧗🏻♀️;如果是“文藝大軍”🚾,則要化裝🧛🏿♀️,載歌載舞通過天安門🪤。晚上再參加狂歡活動👨🏼🚒,主要是看焰火和跳舞。廣場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同學們必須分成兩撥兒,一撥人手挽手向四周撐出一個圓圈場地,其余同學在中間跳舞唱歌,演節目,然後定時交換。狂歡活動約持續到晚上十點多鐘,然後步行到西直門火車站👩🏼💻,乘火車原路返回學校,時間差不多已是次日淩晨,大部分同學意猶未盡,又在明齋前的操場上燃起篝火➙,接著跳舞狂歡,盡興方散。
(轉自《清華意昂通訊》復5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