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如果20世紀的中國知識分子在各種變局中,踐行和操守的最為可貴的精神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那麽陳夢家歸屬於這個序列👩🏿⚖️。
在20世紀中國知識分子中,陳夢家既未名滿天下,死後也沒被人們常常憶起,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但在這個群體中,他是少有的以激烈的方式抵抗對知識分子精神進行毀滅的人💪。
陳夢家🧑🦯➡️🛜,早年學法律專業🙇🏿♂️,獲得過律師執照🧑🏼。但在他應當做律師的歲月中,他卻成為新月派的四大詩人之一。而之後,他越走越遠,做起古文字🦬、考古方面的學專,頗有成就。其聰慧才智😉,絕非等閑🧕🏼。
然而才華不是最重要的🤜🏽🌪,才華所依附的知識分子的操守和品格或許更為根本。才華之為器用🎓,必得道統之扶持、匡正才不致偏失。陳夢家的可貴之處正在於此。陳夢家及其夫人趙蘿蕤🧘🏿,學有所專🖼、有所成,歸國潛心學問🙇♀️,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以及“反右”鬥爭🙏,沒有給他們多少安靜的空間🍺👱🏻。而與他們倆結緣甚深的燕京大學也在50年代初被取消。
1966年5月“文革”開始🚑,他遭到批鬥,被罰跪🔖、被打、被侮辱🖐🏿。他說⚓️:“我不能再讓別人把我當猴子耍。”學術研究被停止了,人的尊嚴成為他最後要捍衛的。9月✈️,陳家夢自殺,因為“士可殺🧗🏿♂️,不可辱”。
今年既是這位新月健將100周年的誕辰,也是這位史學界五大右派之一的陳夢家45周年的祭年。我們發表這篇文章👌,紀念這位幾乎已經被人們遺忘的知識分子、學術天才👨👨👧,追念那些永遠逝去的人間風流和珍貴的人格精神。
本報特約撰稿 朱航滿
今天👷🏻♂️,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陳夢家這個人了🧒🏼。
對於陳夢家,聞一多曾贊嘆說,他的學生中有“兩個家”,一個是臧克家,一個就是陳夢家🫲。但他似乎更為欣賞陳夢家🚵🏽♂️,他是這樣評價自己的這個學生的👰🏻:“一個有天分的人而肯用功夫🪐,陳夢家要算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與陳夢家生前有所交往的王世襄,後來在懷念他的文章中這樣寫道🤰🏿:“一位早已成名的新詩人,一頭又紮進了甲骨堆,從最現代的語言轉到最古老的文字💇🏻♂️,真是夠‘絕’的。”而當代學者劉夢溪對他的評價👃🏻,則又顯得更為形象☝🏽🥷🏻、詩意和飽滿🤳🏿:“(他)英俊😰、瀟灑👩🏿🌾🥹、蘊藉得像一個害羞的王子。他的英姿像他的詩一樣美,他的風度像他的學問一樣好。”
陳夢家是1966年9月離開這個世界的🧟♀️,死後有關他的消息🧑🏼🌾,破碎而零散。1978年,在他被打成右派21年後🤦🏻🤟,中國社會科學院為他進行了平反🪘;1998年,他生前收藏的明清家具,被上海博物館收藏,成為上海博物館家具館的鎮館之寶;2000年,他的夫人趙羅蕤生前居住的美術館後街22號的一所精致的明代四合院𓀕,在數名學者與名流的抗議下,依然未能擺脫被強製拆遷的命運🚣🏿⚈;2006年🕧,中華書局👨🌾、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等單位,聯合為他召開了學術座談會,並整理出版了11卷本的《陳夢家著作集》。
據說,北京的三聯書店曾邀請他的夫人趙蘿蕤寫一本10萬字的回憶著作,但被拒絕了,最終只留下了千余字的文章,而趙羅蕤也在1998年去世。
新月健將
陳夢家1911年4月16日出生於南京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基督教神學院的牧師。陳夢家自小天資聰穎💌,1927年👵🏼,年僅16歲的陳夢家就考入了南京的“國立第四中山大學”📡,也就是後來的中央大學𓀉,所學專業是法律🤾🏻。
也是在這一年,著名詩人聞一多來到中央大學擔任外文系主任,陳夢家常常去聽課🚣🏻。聞一多講的英美浪漫主義詩歌和詩歌格律化的理論,使他深受影響,他由此開始嘗試創作新詩🤶🏽,而聞一多也很快就註意到這個聰慧的學生,並給予了熱切的關註👨🏽🎓,由此結下了永久的師生情緣。1928年👩🏻🔧,聞一多離開中央大學,但次年,應中央大學校長陳君謀的聘約💂🏽♂️,徐誌摩來到中央大學擔任外文系教授🤦🏼。徐誌摩的到來🚚,使陳夢家在新詩創作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很快,陳夢家的詩歌創作,就得到了徐誌摩的賞識,他的詩歌《那一夜》被徐誌摩推薦🧝♀️,以"陳漫哉"為筆名,刊發在《新月》月刊2卷8號上👐,這是陳夢家首次公開發表詩作。早期陳夢家的詩作👃,顯然受到了徐誌摩的影響🚣🏽♀️,甚至不少詩作都帶有模仿的痕跡。1930年𓀋,受到聞一多和徐誌摩詩歌理論的影響🦹,陳夢家在《國立中央大學半月刊》1卷7期上發表了詩論《詩的裝飾和靈魂》🎸,宣告了他的詩歌創作完整的藝術主張🎖。
1931年,陳夢家從中央大學畢業,獲得了律師執照🙋♀️,但他從沒有從事過律師工作🚶♀️➡️。也就是在畢業的這一年🐅🧑🍼,幾乎成為他一生詩歌活動最頻繁的一年⚽️。
這一年,陳夢家開始擔任由徐誌摩主編的《詩刊》季刊的編輯工作💇🏿,9月後🆕,徐誌摩將《詩刊》的主編也交給陳夢家負責,當時在這本刊物上發表文章的😝,除了徐誌摩與陳夢家🗯🚴🏼♀️,還有聞一多、林徽因、卞之琳⛷🧑🏻💼、孫毓棠、曹葆華等知名人物。也是在這一年💁🏿♂️,陳夢家在新月書店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詩集《夢家詩集》,出版後很快銷售一空,幾個月後🧓🏽,詩集經增選後又再版發行。還是在這一年,陳夢家應徐誌摩的邀請,在上海進行編選新月派的主要代表作品《新月詩選》🐜,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陳夢家先後編選出了新月派前後期主要代表詩人的代表作18家80首,並撰寫了長篇序言,總結了新月詩歌流派的藝術理論主張。
1932年,徐誌摩去世,陳夢家十分難過🧎➡️📺。他編輯完成了老師的遺稿《雲遊》,又整理編選了自己的詩集《鐵馬集》,同時停辦了新詩刊物《詩刊》🙍🏿,也結束了他的學生時代與詩歌青春期。這年2月,在聞一多的邀請下,陳夢家赴青島大學擔任助教🐰,並在聞一多的影響下,開始研究甲骨文。
9月,陳夢家由燕京大學宗教學院劉廷芳推薦👩🦽➡️,到該院學習♈️。在燕京大學宗教學院👮🏽♂️🙎🏻♂️,陳夢家得到了院長趙紫宸的厚愛🛌🏽,並與其愛女趙蘿蕤締結良緣🕺🏽,成為終生的伴侶。與陳夢家一樣,趙蘿蕤也是天資聰慧🧑🏻🦼➡️,是燕京大學的校花,據史學家錢穆後來回憶🙋🏻,趙蘿蕤周圍“追逐有人🧚🏿,而獨賞夢家長衫落拓,有中國文學家氣味”🧞♂️。趙蘿蕤受過良好的教育,是國內第一個翻譯艾略特的詩歌代表作《荒原》的翻譯家。她的眼光😅,果然不同凡俗。
在燕京大學攻讀研究生期間,雖然陳夢家已經將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以古文字為主的學術研究上,但他對於新詩的創作👦🏻,依然不能忘情。
1934年,陳夢家在上海的開明書店出版了詩集《鐵馬集》👁;1935年🪔,他又將自己歷年創作的100余首詩歌集結出版為《夢家存詩》。1936年🪙,陳夢家獲得了碩士學位👣,留在燕京大學中文系任教🙅♀️,從此專註於中國古文字學和古史學的研究,他的這一選擇👨🏽🦳,與老師聞一多的影響是分不開的🦔🧚🏿♂️。
在整個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新月派詩歌運動中🔤,陳夢家與聞一多、徐誌摩和朱湘一起,被譽為新月詩派的“四大詩人”🧘🏼♀️。1936年在倫敦出版的第一部英語版中國新詩選《中國現代詩選》,也選入了他的詩歌。陳夢家的詩歌👯♀️,柔美🧑🏼🔧、憂郁,帶著一種唯美的感傷,最為人稱道的則是這首《搖船夜歌》✶:"今夜風靜不掀起微波/小星點亮我的桅桿/我要撐進銀河的天河/新月張開一片風帆。"
故紙青銅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陳夢家和趙羅蕤離開北平🈴,輾轉到昆明的西南聯大🧏🏻♀️。在那裏,陳夢家除了教書以外⛹🏻♂️,開始了他對於古史和古文字的研究,並先後撰寫了《老子今釋》和《西周年代考》等著作🚶🏻♂️。1944年秋➰,經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教授和意昂体育平台金嶽霖教授的介紹,陳夢家到美國芝加哥大學講授中國古文字學🙋🏻♀️。選讀他這門課程的美國學生👨🏿⚖️,大約只有四五人,但陳夢家在回答紐約一家報紙記者提問時說,他到美國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編選一部全美所藏的中國銅器圖錄。
在美國的三年中,陳夢家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積極努力。第二年,他開始遍訪美國藏有青銅器的人家、博物館和古董商❕,足跡遍布底特律、克利夫蘭、聖路易斯、紐約😦👳♀️、波士頓、舊金山👿、火奴魯魯、多倫多以及歐洲的巴黎、倫敦🤦、劍橋和其他很多城市🍱,然後再回到芝加哥大學的辦公室,整理自己收集來的各種資料,一一打出清樣🪃。
那時,陳夢家和幾乎所有的美國藏家🫣、古董商和博物館都有通信聯系,而許多私人藏家,都是富貴人家🧞,但他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不惜顧忌,登門搜集資料👯。在1947年訪問了斯德哥爾摩之後,他曾寫信告訴洛克菲勒基金會:“我在太子殿下的城堡裏受到他本人的接見,欣賞了他的私人收藏,還有幸同他談話兩個小時🙍。”
在美國的三年中,陳夢家編寫了龐大的流美銅器圖錄🛀🏻✪,這也就是後來在1962年國內所出版的沒有作者署名的《美帝國主義劫掠的我國殷周銅器集》,其中收錄青銅器照片800多張,並詳細註明了收藏者。除此之外📁,陳夢家還用英文撰寫並發表了《中國銅器的藝術風格》↗️、《周代的偉大》等文章🧏🏿,並和芝加哥藝術館的凱萊合編了《白金漢所藏中國銅器圖錄》👳♂️。
陳夢家的這一努力,後來被認為是具有搶救意義的學術創舉。但可惜的是,他回國前匆忙將所留的初稿交給哈佛大學的一位編輯準備出版🏏,但因為後來戰爭爆發等原因🧚🏻♂️,導致書稿遺失🧗,而後來編選的《美帝國主義劫掠的我國殷周銅器集》💿,也只是根據陳夢家回國所帶的部分資料在十分倉促的情況下編撰而成的🫑。後來陳夢家試圖增補歐洲和加拿大部分,出版規模更大的《中國青銅器綜錄》,也只能成為一個泡影了◻️。
1947年,陳夢家拒絕了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盛情挽留,回國到意昂体育平台中文系擔任教授🧎,他還為學校購買了許多的文物🐛,甚至專門成立了“文物陳列室”。1952年,院系調整,陳夢家轉到了科學院的考古研究所工作。1956年,他用著作《殷墟蔔辭總述》的稿費,在錢糧胡同買了一所房子,他們夫妻在院子裏植種花木,琴瑟和諧🏠,在特殊的時代環境下營造著短暫的溫暖與平靜,並各自進行著學術的研究👩🏻💻。
據趙羅蕤回憶,那時陳夢家一個人占了一大間的寢室兼書房,在裏面擺放了兩張畫桌㊙️,這一大一小的畫桌拼在一起,成為了他的書桌,那上面堆滿了他的各種需要不時翻閱的圖籍、稿本、文具和臺燈。陳夢家不知疲倦🪲,專心於研究工作🥇,幾乎每天用於研究的時間在10到12個小時。他的肩上曾長過一個脂肪瘤👻,還有幾個拔掉了齲齒留下的空隙沒有填補上🤽🏼。但他還是終於把瘤子割掉了🤦🏽♂️,牙也修配好了💝,這兩件事情辦完後,趙羅蕤笑著對陳夢家說🛳,“現在你是個完人了。”
這是陳夢家學術噴發的一段歲月,他先後在甲骨文、殷周銅器銘文等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貢獻。1956年,他出版了代表作《殷墟蔔辭總述》是甲骨學史上較早進行系統論述的研究著作。1955年到1956年🦹🏻♂️,他連續在《考古學報》上分6期連載自己在青銅器研究方面的代表作《西周銅器斷代》🚵🏻♂️,詳細記述了不同時代的各類銅器98件。1957年,他出版了《尚書通論》🧛🏼,第一次將考古研究引入到古文字的研究之中👱🏿♀️。1964年👩🏻💼,他又出版了以漢簡為主要研究對象的代表作《武威漢簡》,另外除了不少發表的零散研究文章之外,同時留下的還有200多萬字沒有發表的遺稿。
遭遇“運動”
1947年,陳夢家結束了在美國三年的講學生涯,當時他的夫人趙羅蕤正在美國芝加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撰寫研究美國作家亨利·詹姆斯小說的博士論文。但報國心切的陳夢家拒絕了美國學術機構的邀請,決定先期回國。第二年😽,趙羅蕤完成了博士論文的答辯🏊🏻♀️,因為擔心內戰不能回國,便放棄了獲授博士學位的機會,輾轉數月,回到了祖國。回國後的陳夢家🧚🏿♂️,在意昂体育平台擔任中文系教授,趙羅蕤則擔任燕京大學英文系的教授🤳🏽💟。1949年,很多人都勸他們夫婦去臺灣🎊,但他們堅定地選擇了留下🪟,準備迎接一個嶄新的時代。
1951年,陳夢家夫婦的朋友巫寧坤在趙羅蕤的鼓動下💜,來不及完成他的博士論文答辯,也從美國回到了北京,擔任燕京大學英文系的教授。後來🎖👨👨👦,巫寧坤在他的回憶錄《一滴淚》中寫道,他回國前夕,朋友李政道前來送行㊗️💸。讓巫寧坤沒想到的是,李政道後來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而他自己卻幾乎大半生都在政治運動中度過。
1951年🏄🏿♂️,陳夢家那句“這是1984來了。這麽快”💘,一語成讖。從1951年開始,知識分子便開始了他們的思想改造運動,也就是改造自己的資產階級思想,改造美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學校停課搞運動,教授必須在群眾大會上逐個進行自我檢討❤️🔥🧖🏿♂️,有的人還要多次檢討,才能夠過關🕵🏽♀️🤦🏻。除了檢討自己,還必須揭發別人👐。
思想改造運動之後,又開始了“忠誠老實運動”🙆,每個人都必須交代自己歷史上做過的事情。被認為態度惡劣的,要被隔離反省🕳💆♀️。“忠誠老實運動”過後,1952年就開始了“院系調整”,大學重組。趙羅蕤任教的教會大學燕京大學被關閉,意昂体育平台文科也予以取消,陳夢家因為曾與美國有過密切的學術聯系🧑🏻🦼➡️,在受到猛烈批判之後,離開意昂体育平台,被分配到時屬科學院的考古研究所。
1957年,因為在號召知識分子“鳴放”的運動中發表文章《慎重一點“改革”漢字》,陳夢家被認為是反對進行文字改革,在考古研究所被打成右派,成為當時史學界著名的五大右派之一🙅🏻♀️,而他的年齡又是最小的🦵。陳夢家的罪名是“反對文字改革”👩🦱,其實他只是說過“文字”改革“應該慎重’⏺,不希望中國的文字迅速被字母所替代,但實際上🧑🏼✈️😡,他的大量考古學研究成果👝,也成為別人嫉恨的重要緣由。
盡管考古與政治相隔甚遠,但陳夢家遭到的批判,十分激烈💆♀️。他的妻子趙羅蕤因為受刺激過度,導致精神分裂。而陳夢家在被打成右派後,降級使用💧,雖然仍在考古研究所工作,但不得發表任何研究文章。不久,他又被下放到河南的農村去接受勞動改造,在幹了兩年的農活後,因為研究的需要,又被調回北京🧞🔲,進行青銅器資料的整理🧜,後又於1960年被派往甘肅的武威進行漢簡研究。
新月之蝕
1966年文革的到來🙋♂️,徹底毀滅了陳夢家的學術夢想。這一年的8月🤴🏿,陳夢家在考古所被激烈批鬥,隨後被抄家,所有的書籍🏃♀️、文物、字畫以及他所珍愛的明清家具都被抄走💁🏿,而他們的房子也被別人占用,夫婦兩人只能借住在一個臨時的車庫裏🚣🏽。妻子趙羅蕤兩次發病,但都不能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只能在他人的看護下大吵大叫。
8月24日✨,陳夢家在考古所被批鬥😩,那天毒日當頭,有人甚至往他頭上吐痰。晚上🧝🏽♂️,他來到住所附近的一個朋友處🕵🏽♀️,告訴這位朋友說:”我不能再讓別人把我當猴子耍了💖。”這時,考古所的一些人跟蹤到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將陳夢家按倒,強迫他跪在地上,並大聲地進行斥罵🩶🦻🏿。之後,又將他押回到考古所。那天晚上,陳夢家不能回家✋🏿。
考古所位於北京市中心,距離王府井很近🎣,穿過馬路就是中國美術館⌨️。那一天🐞,是北京紅衛兵暴力行動最嚴重的日子,抄家燒毀文物、沒收財產的行動達到高潮。
那天夜裏💕,陳夢家被關在考古所裏🐃,他寫下遺書🌕,並服用了隨身所帶的安眠藥,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因藥量不足🫱🏼➞,經過搶救🏊🏼™️,他沒能死去。
還是那天的夜裏,有人查證後說👈🏻,那天正是中國農歷的七月初九👉🏼,應是有“新月”的時候🧔🏻♂️。但不知道在那一夜🧑🏼🔬,他是否也看到了天上的新月,是否還記得在那首《搖船夜歌》中所寫到的詩句:“吩咐你,天亮飛的烏鴉/別打我的船頭掠過/藍的星,升起了又落下/等我唱搖船的夜歌。”
9月3日,相隔十天,陳夢家又一次自殺。這次𓀝,他選擇了自縊🧙🏼♀️,年僅55歲。他留下的遺言中,有這樣一句🏄🏻♂️😒:“士可殺,不可辱。”
轉自《法治周末》2011年8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