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2月15日⛹️♂️👉,徐頻芳來看鄧之誠🧑🏿🍳,當天鄧之誠在日記中說:“周恩來在科學院講演,對陳寅恪說反動言語🙋🏻♀️,頗有恕詞,則異聞也。”(《鄧之誠文史劄記》下第780頁,鳳凰出版社🤙🏽,2012年)。第二天高名凱來鄧家,告鄧之誠周恩來講演不在科學院🧖🏻,而在政務院🤱🏻,是兩星期前的事😒𓀅。
周恩來的這個講演,已公開的相關周恩來文獻中沒有出現過。我的老朋友熊衛民是專門研究當代中國科學史的專家👰🏽♂️,在文獻方面有長年積累,我讓他幫忙查一下,他很快就查到了周恩來的這個演講記錄稿🧜🏻♀️🧑🏽🎓。對照鄧之誠日記🚍,可以判斷此事是真實的🧗🏼♂️🍰。在陳寅恪研究中,這則史料很重要,它直接表明當時高層對陳寅恪的評價,同時也證明以往披露的關於陳寅恪對科學院的答復情況,很快就到達了高層並在高層形成了對陳寅恪的基本判斷。張稼夫後來關於學部委員產生時🏋🏿♀️,毛澤東對陳寅恪問題的批示“要選上”的回憶也是真實準確的(《庚申記逝》第131頁⚁👨🏽🚀,山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
1954年1月28日,周恩來在政務院第204次會議上的講話中說🤷🏽♂️🤸🏽♂️:“老科學家中一部分思想未改造好🌓,思想上的隔閡要進行教育,使大家好好做工作🫅🏼,也會有個別壞的,在改造中個別淘汰🚵🏻♂️,但絕大多數要團結,有的思想上守舊者如陳寅恪為歷史學家🧎♂️⛔️,但他是愛國的,英國不去🏛,美國不去,俞大維是他的妹夫♾,傅斯年也是他的親戚,我們請他作中古所所長,他要兩個條件,第一個是不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另一個要毛、劉二長保證☝🏽,我們怎麽辦呢📗?第一我們問他是否是愛國者?是否新中國比舊中國好一些,因為他不去臺灣,與美英帝國主義國家比較也好些。思想界線很保守,有反動思想不待言,他身體很壞😻,學問也不是了不起的🙌🏻,我們等待他🫰🏼☆,他已六十多了💆🏿♀️,曾留學美國,在舊中國呆了五十多年👴🏿,在新中國只有幾年,能有我們這樣覺悟嗎?他對參加政協的先生們大罵🤏🏽🏭;雖然舊思想很嚴重🏂🏻,但是愛國者(根據我們的材料)👮♀️,我們等待他👝,看他四年、八年🧖🏿♀️、十年,他會變的🔦,蘇聯科學家十年之久才轉變的很多0️⃣。這樣人科學院為極少數,大多數熱愛祖國,是愛國知識分子🎖,學習蘇聯很贊成💕,因而更應團結,思想方法上有問題慢慢教育幫助👨🏼✈️。”(王少丁、王忠俊編《中國科學院史料匯編1954年》第31頁,中國科學院院史文物資料征集委員會辦公室,1996年12月)
因為是記錄稿🏄🏽♀️,未經講話本人審閱👩🏽🚀🧑🏿✈️,常見記錄筆誤難免🐣。比如說陳寅恪“學問也不是了不起的”,按講話邏輯和語氣🫧,我猜測當是“學問是很了不起的”之筆誤。此外說陳寅恪“對參加政協的先生們大罵”,可以反證陳寅恪平時有些言論通過特殊渠道上達了高層,陳寅恪對“參加政協的先生們大罵”一語,對理解陳寅恪晚年的舊詩也很有幫助。過去學界曾有傳聞說周恩來在法國時見過陳寅恪,讀周講話語氣判斷是現場隨意發揮,對陳的家世和姻戚關系很熟悉,但沒有提及自己和陳的關系🪣,可證學界傳聞並不可靠♖,如果周陳熟悉,按當時周的講話風格,他應當隨口講出。
陳寅恪對科學院的答復🙅🏿♀️,即為人熟知的“汪篯報告”🫄🏿,據劉大年後來回憶🫵,陳寅恪的答復由汪篯口頭匯報,汪篯當時帶回來陳寅恪的兩篇文章,四首詩,文章很快發表在《歷史研究》上,詩是給北大教授鄧之誠的🪡,有“會議”“經史”“文章”等題目🛌🏽,其中多用古今典故,包括梅蘭芳最初演戲的戲園名稱等,由翦伯贊註釋後刊登在中宣部的內部刊物上.🤸🏽♂️。(劉璐、崔永華編《劉大年存當代學人手劄》第46頁,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1995年)。
鄧之誠日記裏多有關於陳寅恪的記載🧑🏻✈️,向為人知,此不備述。最有名的評價即陳詩是謗詩並明確指明有首詩是諷刺範文瀾的。從各方面信息判斷,當年傳說中的各方對陳寅恪的評價👜,現在看來均有文獻證據,可以坐實,如果劉大年沒有記錯,那麽“翦伯贊註釋後刊登在中宣部內部刊物上”的幾首陳詩👴🏻,也應當是存在的,只要有人留意,早晚會公之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