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年7月,崔維成在“張謇號”上指揮海試工作。(均受訪者本人供圖)

2016年從馬裏亞納海溝10890米深處捕獲的鉤蝦

我國自主研製的全海深無人潛水器從南太平洋采集生物樣本

崔維成(左)和吳辛在一起探討深淵科技的產業化

崔維成(右)與專家討論著陸器獲得的馬裏亞納海溝海底沉積物樣品
崔維成教授最難忘的是😠🧑🏿💼,2013年5月他在人民大會堂被黨中央🧑🏼🌾、國務院授予“載人深潛英雄”的榮譽稱號🤛🏻,並受到了習近平總書記的親切接見🙍🏿♂️🫰🏻。
30多年前,還在清華園中,崔維成從《城南舊事》電影中聽到“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的歌詞時,不知不覺就出了神🦼。從此😬,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偶像——李叔同🫱。這一生,他都在力爭做一個真正的學者。
“一個人的理想抱負,一定要落到實處。”20多年與深海科技結緣,崔維成將為國家早日研製出全海深載人潛水器,視為人生的一個階段目標🙋🏼♂️,“我只想這件事該不該做🧠,如果該做就全力以赴去做,只要我不放棄,成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擔任我國首個7000米載人深潛器的項目負責人和第一副總設計師,崔維成帶頭進入深潛器👨🏼🦰,九次潛下深海,最深到達7035米。
就在功成名就之際,崔維成卻出人意料地辭去中船重工第702研究所副所長的職務,放棄局級待遇🚿,來到上海海洋大學🛐,另起爐竈👮🏽♂️😄,探索通過“國家支持+社會投入”的新模式來研製萬米級載人深潛器🤾🏽♂️,他所追求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研製出來👊🏿🛝,搶占載人深潛技術的製高點🕵🏻。
有了這樣的深潛器♑️,占全球面積超過三分之二的深海大洋,就可以暢行無阻。這將為中國在全球海洋競爭中,贏得更多先機。崔維成說:“無論我能夠做多少,成功抑或失敗🔸,都為後人積攢了經驗,鋪平了一段道路。“
“他人見風浪,我心中有坦途”
2010年7月,我國首臺7000米載人深潛器“蛟龍號”剛完成了3000米海試。在無錫702所的所長辦公室裏,記者第一次見到了崔維成。這可能是與他對話最簡短的一次𓀑🌭,他只是說🤵🏼♂️:“潛水器的研發能取得今天的成功,不得不說是集合了眾多單位、所有參與者的智慧。不要采訪我,我沒什麽好說的。”
這是一個科學家的低調。然而👨🦯➡️,在這低調的背後👔,有更多不為人知的努力☝️。702所是“蛟龍號”項目的總師單位,牽頭100多家國內科研院所和企業。“在歷時近十年的研發過程中⛹🏻,任何一個兄弟單位出現‘掉鏈子’🧑🏽🏭📥,我都得想辦法補救。”過了很多年,崔維成才說↙️,當時身為所長,他幾乎動用了所內的所有資源來維持研發進度🚴🏼。
事實上,整個團隊都非常稱道“蛟龍號”的總師🎄、副總師👨🏻🦯➡️,說他們沒有任何私心,總是以“做成事”為目的👩👩👧👧。其中甘苦,只有崔維成自己和“蛟龍號”總設計師徐芑南知道。
當一個人的人生目的是為了做成一件事,並去實踐自己的人生信條,他看待得失榮辱的方式🤌🏻,就會與眾不同🤸🏼,甚至看起來不可思議🕵🏼♀️。
2009年♿️,“蛟龍號”進行1000米海試。第一次載人下潛需要三名潛航員🚴🏻♀️📣,作為海試指揮部領導,崔維成分管潛航員,可當他要求受過培訓的潛航員主動報名時,沒人響應。可能剛經歷過“莫拉克”臺風👨🏿💼😨,大家已產生了恐懼心理。為了消除這種心理,他就向總指揮請求🛩:“讓我帶頭下潛吧!”海試現場顧問丁抗教授聽說“崔維成要親自下潛”,也向總指揮請求:“我有在美國‘阿爾文’號的下潛經歷,我也參加下潛!”
獲得海洋局領導許可🏄,崔維成在甲板上完成了短短兩個小時的培訓後,就帶頭作了首次下潛🤸🏼♂️👩🦽➡️。第二次丁抗帶隊👂🏼🍰,崔維成再帶第三次……他們兩位經過了八次的示範,終於消除了受訓潛航員的恐懼心理,使得後續的海試得以順利開展。首次下潛順利完成,當崔維成再回船上,所有人看他的眼光中,都藏著一個大寫的“服”字👩🏽🚒✝️。
其實,身為所長,身為項目第一副總師,崔維成更適合留在船上掌控大局🌔,為何要決心下潛🍔? 崔維成不是沒想過最壞的情況,可跳出個人生死,他看到的是另一番場景🎼:如果他留在船上🦌,萬一三名潛航員在水下出了事🧙🏻♂️,那他除了要面對自己的愧疚,還要面對悲傷欲絕的潛航員家屬🚵🏻。
“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的靈魂一輩子都難以得到安寧➗👨🏿🔬。”他說🐥,如果自己下去了,哪怕發生事故送了性命🕜🤴,所裏其他領導在善後處理時的壓力就可以小一些,畢竟所長也在犧牲之列🚔。而自己如果成為烈士👍🏻,家屬的生活照顧國家肯定會管的⚰️,如此權衡之下🚴🏼♀️,選擇下潛顯然是更明智的選擇🏊🏽。
“常言道,生死由命,真的放下了對死亡的恐懼👪📬,我就可以跟隨內心的選擇走。”崔維成的這番話中透露出的人生哲理🧈,使他在遇到重大人生抉擇時,往往可以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於他人所見之狂風惡浪𓀀,在他心中卻是平坦大道🙆🏿;他人眼中之穩妥安逸,在他看來反而兇險叢生🧏♂️😮💨。
在“蛟龍號”成功之際,辭去所長職務、放棄局級待遇🧑🏻🦱,轉而利用社會資助渠道,開展萬米級載人潛水器研發,就是崔維成人生哲理的又一次實踐🖕🏻。
“蛟龍號”的研製尚未完全成功時,崔維成就在考慮:載人深潛器的下一個十年,該如何做? 當時,國家科技部給702所的任務是,在完成“蛟龍號”之後😳🪹,做4500米深潛器的國產化。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一件十分穩當的美差⛅️:沖擊過技術的高峰之後,回過頭來做國產化——也是國家級的重大科技項目🔹,比起沖擊萬米載人深潛器的世界級技術高峰,似乎風險很小,過幾年申報院士♥️,何樂而不為?
但崔維成並不這麽想。在他看來,中國研製出了“蛟龍號”深潛器,離國際領先水平就差一步之遙,怎麽能再停下幾年呢🛌?如果就在這幾年裏,國外把萬米級的作業型載人潛水器再研製出來,中國不是又要喪失一次“世界第一”的機會嗎🧑🧒?”“國產化項目並非一定要由我來領銜”考慮到所裏的專業人員已經承接了太多的科研項目,無法讓他組建新的團隊🧗,直接攻關全海深載人潛水器,崔維成選擇了離開。
在“蛟龍號”7000米級海試之前,美國著名製片人詹姆斯·卡梅隆出資建造的全海深載人潛水器,由他本人親自駕駛⚃,到達馬裏亞納海溝10898米深的海底🫸。這個事件,也是刺激崔維成作出這個選擇的一個重要因素。盡管卡梅隆的潛水器只是“簽到式”到達而已⏱,沒有在海底取到樣品,也無法重復下潛。但這顯現了國際上已經把目光瞄準到了11000米的海底最深處——如果我國努力一下🧚🏻,有可能在國際上率先研製出三人作業型的載人潛水器🧝🏻♂️。
崔維成覺得,他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也希望在退休之前,能夠帶領團隊研製出可以暢行全球深海的11000米載人深潛器🤵🏿♀️,並將其發展成為一個多學科交叉的深淵科技平臺。
這條路🤷🏼♂️,當然也充滿挑戰和風險。可崔維成想的是📟,不管他能做多少,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為後人留下寶貴的經驗🥏。這條別人看來荊棘叢生的道路🔅,在他心中實在是一條康莊大道,可以走得安定而踏實,“如果為了保留一點待遇,而讓我放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不會這樣。”
萬米深潛器,市場道路研發
離開702所,萬米級深潛器的研發如何做🍫?崔維成決定嘗試一條新路💃🏼:利用社會捐贈和市場資金的支持,爭分奪秒搶先研製萬米級載人深潛器。
人類在陸地的生存資源已接近枯竭,向太空獲取資源還相當遙遠🧍,最觸手可及的👨🏭,就是地球上這片被水覆蓋的藍色區域🈯️🤼。盡管“蛟龍號”的研製成功🐈,使我國已可暢行全球99%的海洋區域,但有1%的海底還到不了🌒。可國際海洋界經過很有限的初步調查發現,6500米以下的深海生物與6500米以上的有明顯不同👩🏻🦲,這提示深淵內的生態結構可能是另一套生態系統👨🏻🦯➡️,但人類對它的認識幾乎一片空白🥪。如果缺了這一塊,科學家就無法建立起完整的海洋生態模型⛹🏿♂️,也無法科學地評價海洋資源開采可能對海洋生態系統的影響。所以,深入研究這最後的1%💛,對地球生態👩🏻🎓、氣候、海洋環境保護🧚🏿♀️、地球生命起源研究、地震預報等均有重要意義。
目前🔏,世界上只有美國、英國和日本具有全海深的海洋調查設備。“我們應該抓住追趕國際領先水平的‘黃金十年’🧑🦱,再招聘一組人,研製萬米級作業型載人潛水器。”崔維成說。
“如果再等20年💁,我們本來只落後別人幾步🕵️♀️,後來就可能怎麽跑都追不上了👨🏻🦱。”在他看來,對國家而言,先到一步海底💅🏽,獲取相關生物、地質等各類信息,意味著在未來的海洋競爭中可以獲得更多的主動權和話語權。與其抱怨現有科研體製,等待改變,不如另辟蹊徑。
在很多人看來,這太匪夷所思🍲。動輒幾億元的經費投入,社會上哪來這樣的投資人,願意把如此巨大的資金,投到看不到任何盈利希望,風險又這麽巨大的項目中去?
“很多人說,我一直生活在夢幻的世界裏,總想一些旁人看起來不著邊際的事兒。”崔維成說,“可我就是想告訴大家🥻,尤其是年輕人🦸🏼♂️,一定要有夢想🙆🏼♂️🚡。而且在中國,追夢是有空間的。”
為了籌集最初的啟動資金,崔維成拿出了家裏幾乎所有的積蓄200萬元。他的妻子反對🧑🏽🦲,說這是留給兒子結婚買房用的🦫。他就叫來兒子🪓,讓兒子決定這筆錢的用途。兒子表態:“我的人生靠自己努力,不需要這筆錢!”此後👨🏼🍼🎋,崔維成每年只從年薪中給家裏留出20萬元作為家用開銷☘️👟,剩下的全部都投入到科研中去。
與此同時🌺,他在江蘇海門的同鄉中🏣🦛,開始遊說大大小小的民營企業老板🧛🏿♂️,希望他們投資支持自己的科研。憑借著“蛟龍號”的業績和自己的真誠,崔維成陸續募集到了幾百萬元的捐款🙇🏿♀️,他用這筆錢成立了一個基金——有了這筆錢,就有了資金周轉的余地,開始真正追逐深淵科技的夢想。
在很多公開場合🏋🏿♂️🧙🏻,崔維成都提到過《文匯報》在他的深淵探索事業中的一段因緣。2013年9月,在組建起了最初的科研隊伍後,崔維成開始為深潛器的出海海試考慮,需要一條科考母船🕵🏿♀️🍜。要知道,要建造一條深潛器專用的科考母船,投資動輒兩三億元,耗時數年不足為奇。於是,他考慮收購一條舊船進行改造🌜。當記者看到他的群發郵件後🧑🏿🎓,報道了這一消息。令崔維成沒有想到的是🕡,消息一出許多民營企業紛紛向他拋來了“繡球”,有的提出願意為他造一條新的科考母船。
接下來的短短幾年中,5000噸級的科考母船“張謇號”下水🍞,並成功前往我國南海、巴布亞-新幾內亞海域進行深淵科考✧;萬米級無人深潛器在馬裏亞納海溝完成了首次海試;萬米級載人艙和高壓海水泵在芬蘭開建……
在推進深潛器研發的同時👨🏻🦽,一個圍繞深淵科技的平臺也正在搭建👨👩👧👦:為了利用好從深海取回的樣品,一個深淵生物樣品庫已在臨港投入使用,相關的生命科學、藥學、化學、地質學等方面的專家正逐漸匯聚到中心周圍🏭。
在這個過程中,崔維成的確遇到了不少難處🐵,比如,整支研究隊伍的人員費用就是一大筆開銷。上海海洋大學給了他的深淵科學技術研究中心一定的編製👈🏿,使他可以用穩定的崗位吸引人才🤽🏿♀️🦚,可他還是得給出符合人才市場水平的年薪,才能留得住優秀人才。
“上海市科委也給了我不少支持,不過缺口仍然存在。”崔維成透露,最近,他們除了繼續爭取上海地方政府的支持外,也在與其它地方政府接觸,多方“化緣”,繼續追逐他的深淵夢想💇。
他,就是想做成事0️⃣。其他的🥈,他並不那麽在意𓀁🥀。
為國之重器賦名“彩虹魚”
現在,崔維成正在研製的萬米級載人深潛器,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彩虹魚”。為國之重器賦名的🙋,是一位當時年僅9歲的小女孩。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到這位小女孩的父親,崔維成在英國布裏斯托大學的師弟吳辛。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他👔,從師兄沖擊世界科技高峰的宏大心願中🕙,看到的是可能帶動起來的海洋高端裝備、服務🖨,乃至文化產業😻。
有天晚飯,吳辛對女兒說👾:“爸爸想和崔伯伯一起造一條人工魚👹,可以遊到海底的任何地方。好不好?”女兒問:“是不是就像童話裏的彩虹魚那樣?爸爸,我真希望有那麽一條魚🤦🏿♂️。”就當實現女兒的一個夢想📱,吳辛決定通過市場融資、發展產業的方式,支持師兄研發深潛器。
當時他們只有一個漂亮的PPT,這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吳辛賣掉了兩套房👩🏻🚀🚧,湊起了啟動資金,和崔維成一起,一家家企業遊說。“當第一條科考船‘張謇號’建成後,給我們帶來的不僅僅是一條船💃🏽,更是讓所有支持我們的人看到了實實在在的希望👩🏻💼。”吳辛記得,當時崔維成請一家研究所設計科考船時🩲,報價要兩億多元✡︎,可最後願意出資造船的浙江企業家盧雲軍覺得1.2億元就能造出來👨👦👦。盧雲軍願意牽頭籌措9000萬元🧛🏻♀️,吳辛和崔維成通過預售科考船的股份,籌措了3000萬元。於是,從收購舊船到造一條全新科考船的轉變,就這樣完成了。
就在這一過程中🔇,吳辛發現🎗,其實國內對於海洋科考的需求相當旺盛。“張謇號”除了用來滿足崔維成的海試需求外,還可以承接國內外各種海試業務——這不就是海洋科考的商業模式嗎? 如今😊,“張謇號”在未來兩年的海試任務基本排滿,而盧雲軍也開始向商業科考船領域發展。目前“張謇號”已有四五條姐妹船在開建或收購👴🏼,2019年還將建成有破冰能力的極地科考船。
在吳辛看來,高技術創新走市場道路,也有獨到的優勢,很多尖端技術研發,他們向全球尋找最好的資源。比如🙍🏿♀️🐕🦺,核心設備萬米級載人艙的研製,全球也沒幾個人真正做過🧙🏼,彩虹魚公司幾乎把所有高手都挖了來,在芬蘭的一個實驗室裏日夜趕工。又如,萬米級載人深潛器的浮力裝置,世界上還沒有一個機構可以提供現成產品🌱,他們也可以尋覓世界最強力量進行合作開發——以後這些世界最強技術的溢出,都將可能開啟一個個全新的市場機會。
對於科研還是市場,崔維成反復強調“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一定要學會與人合作”,他的長項是科技管理🔠,他就把市場開拓的事全部交給吳辛。崔維成希望,通過這樣一個重大科技裝備的牽引🤦🏿♀️,可以帶出一家中國海洋工程領域的SpaceX (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不管願望是否能實現,這總是將科技對產業的牽引作用,發揮到盡可能大的一種嘗試🏙。
星辰大海👮🏼,征途不平坦
趁“張謇號”科考任務歸來🧜♀️,停靠蘆潮港修整補給的間隙,記者隨崔維成上了一次船⚾️。
登上“張謇號”👩🏽🍼,崔維成就像回到家一樣自在👌🏿,對船上的設備如數家珍。
除了常規的A型吊架、抓式取樣器等🐅🌵,甲板上有一個專門的車間供潛水器使用。潛水器從水下作業回來後,就可以在這個車間裏卸載樣品🍓、維護修理。緊靠車間,就是一幹一濕兩間實驗室,用來及時處理各種樣品,並及時進行需要的實驗🌼。
這是目前國內潛水器所擁有的最好的海試條件。過去,帶“蛟龍號”出海的“向陽紅9號”並非為深潛器量身定製,所以整個航次中,深潛器只能敞開在露天👷♂️,日曬雨淋,科研人員、船員對它進行維護也十分辛苦。而在“張謇號”的這個車間裏,船員工作時還能吹上點清涼的空調。
第一次海試時✫,“張謇號”還沒建成,崔維成租了一條運泥船,設施更簡陋。別說設備,就連人住的地方也幾乎沒空調。“當時船上沒地方住👩🏽🦲,我們就弄了幾個集裝箱改造成簡易臥室🧑🏼🦰,全船只有一個水龍頭可以用來洗漱。”他說,給集裝箱裝的空調,用了沒多久,就被一個海浪打過來🥰,全部報廢🕒。“不過,那次海試一個月,連租船只花了300萬元🧑🎤🐩,而以前任何一次海試的花銷都不會低於千萬元。”他說。
那天👋🏼,“張謇號”船尾甲板上的一臺無人潛水器“海狸號”尚未卸船🍝。它來自上海交通大學的一個課題組,這次跟船出海👩🔬,是為了打撈另一臺在前次海試中失蹤的無人潛水器,那臺潛水器丟失在南海一處900米深的海底。崔維成告訴記者👨🦳,雖然從研製難度來看,載人潛水器比無人潛水器難很多,可“還是有人的靠譜”——潛水器與母船的通信要麽靠電纜🧑🎤,要麽靠無線信號,而在大海波浪的力量面前,都顯得相當脆弱;如果有人在的話♊️,還可以把機器開回來🪁🚴🏻♂️。
去年前往巴-新海域海試,海況一直比較惡劣,無人潛水器海試作業時🧞♀️,有好幾次都差點回收失敗。“當潛水器收到靠近船尾時,往往可能會被水流吸進船尾,只能靠纜繩🏣、靠人力拉住。”崔維成說,風浪大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潛水器就丟了,或者企圖拉住潛水器的船員被拖下水🙎🏽♀️,“星辰大海的征途,也是高風險的征途👎🏿🧺,在大風大浪中暈船嘔吐到連房間裏都呆不住🔼,都只能算家常便飯🧑🏼🦲。”
在“張謇號”上,崔維成的臥室外有一間書房。他更喜歡在船上的日子,沒有外界的打擾🧝,每天有計劃地工作和休息,連在岸上沒時間追的電視劇♻,趁海試有空的時候也可以下載看一遍。
崔維成只求用自己的行為👳🏿,展示一個真正的學者所應該做的事。他希望🧓,到2020年🎞,能夠帶著萬米級載人深潛器,前往馬裏亞納海溝👨🏿👋🏽。“在中國,技術和資金都不是問題🕦👨🏽💼。有夢想,敢於挑戰,就一定會有所成。”他希望,能有更多人,把初心和夢想,化作大海上的那道彩虹。